南封十年,吐蕃周邻三国计谋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四国围攻,周靖第一次尝了败仗。
南封十一年春,前后十八次战役周靖三次败战,双方皆死伤惨重。最后一役主帅周武王亲自挂旗,左将军赵栩,中将李霸雄,右将军周靖,小将琉俞立于其身后。
这次战役是周靖夜观天象,龟甲占卜,祭坛求神各方都出力选的日子时辰。
高地风平浪静,清风纳凉,周武王剑戢冲天,在一片落叶飘下之后一夹马肚,随之一声大喝:“杀!!!”
南封朝。
小太监一路小跑进殿,在最后一刻跪趴在了地上,嘴中颤抖的说道:“禀陛下,前线传信回来了,大捷…大捷了!”
下午,衙役吧告示贴了满城,上面写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周武王率军大获全胜,此乃大事一桩,君与民同庆,即日起,每户赏银六钱,家中有参军者每有一个可多领一份,回家后赏金另给,如有发现当地官员拾昧钱财,一经查处,则免职。
小宝从去年起身子就迅速的窜长,模样也出落的相当俊俏,古话说,吃谁家米就像谁家人,眉眼间竟还有些像周靖,就是性子没变,比起从前,只能用更甚二字还说他,那么老高的个子从进大门起就开始蹦跳着,“夫人,胜了胜了,将军世子大捷了,你快出来呀。”
樊若鸣还没出来,先急步走来的乔城后面跟着澜月,两人一个胜一个的狼狈。
“乔叔二哥,你俩干啥呢。”
前几日乔城从市集买回来一匹烈马,连着几日搞不定,澜月看不过去了今日帮着驯了驯。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澜月总算品了出来那哪是什么烈马,明明是只脑子不太对的智障马。
他娘的现在他后背摔的还疼。
澜月扶着腰说:“告示出来了?”
“嗯,说是再有七八日就回来了。”
樊若鸣这时怀里抱着一只温顺的小橘猫也走了出来,她没有武功刚才在里面没听见小宝的话,还是阿音敲门叫了叫她,“什么七八日。”
“夫人,世子还有七八日就回来了。”
‘喵~’小橘猫被摔在地上条件反射翻了身四脚朝地稳住了身形。
从那日起樊若鸣就开始采买东西,让下人把将军府和城南这边挂满了红绸,等都弄好时乍一看还以为将军府还有一个二子也要娶妻呢。
大军进城门周靖一眼就看见了隐在人群中一身白衣的樊若鸣还有身边背朝着他的少年。
周靖眼中闪过一丝狠锐,早在疆场打磨出来的不怒自威由内散出,又在少年回头时散了干净。
看着身上穿着和去时相似黄金甲的周靖,比先前黑了不少,又长高了些。樊若鸣把周靖上下打量了一遍,学着其余人的样子对着他招手打着招呼。
“看,周将军身后那个人在对我们这边打招呼,好俊呀。”樊若鸣身后的一个女子看见周靖对着这边招手后跟同行的人说着。
“什么呀,那是跟我们夫人招手呢。”小宝大声辩解,可说话声太多了,他的声音没在了人潮中。
周靖看樊若鸣看他,可眼神不聚焦,更像是打量他。知道她这是离的太远看不清他,低头嘴角荡起笑意。
班师回朝除了将帅其余人都能先回家安置一下行头,所以琉俞一人先行回了城南,樊若鸣让人把在将军府等的消息传进了宫里,一时疏忽了琉俞。
得知樊若鸣早已领着其余人在将军府里等着了,琉俞又转道去了将军府。
‘吁——’琉俞翻身下马,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宝跃着轻功向着他飞了过来,澜月在后面悠闲的走着,步子倒是比平时迈的大一些。
“大哥!你瘦了。”小宝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琉俞看着已经快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宝抱着他头埋在他肩上哭,额角冒下两滴热汗,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哭什么,不是回来了吗。”就着这副样子看了一眼澜月,皱眉问他:“你是不是又高了。”
澜月看着比自己小了快一个头的琉俞,一挑眉满是惬意的说:“没有,是你缩了。”
琉俞懒得和他这副没正形的样子计较,让小宝松开自己进了将军府。
眼看进了酉时,原本早就应该回来的周靖和周武王迟迟未归,小宝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二人一出殿门就转道去了太后寝宫。
太后寝宫。
“姐姐,急着叫我们过来可是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周武王身上盔甲未解,连日的奔波这会儿身上都是汗臭味,还以为自家姐姐这么急叫他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把茶盏里凉的差不多的茶水放下问道。
原本斜躺在罗汉椅的太后早就坐起了身子,“本来不想这会儿叫你过来的,之前你们走的时候我惹初月生气了,这不哀家看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这做姑姑的不比他娘,认错迟了他心里那个结更大。”
自小她把他带在身边长大,有些事总想着为他好却疏忽了他的意愿。那天夜里他一句责怪她的话也没说,只是跪在那里求她别针对樊玟养女了,那副气红眼的样子她在心中总过不去。
下人适时把早就备好的木匣子拿上来,太后接过打开递给了周靖,“这是那会儿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既然你认定了那个姑娘那就替我交给她吧。”
这是在告诉周靖她认下樊若鸣这个人了。
“姑姑,您一向最疼我,靖儿从来没有怪过你。”周靖如今比从前说话更加稳重,早已不复当年了。
可他怎么能怪别人,从头到尾都是因他而起,他该怪的从来都只能是他自己。
太后看着周靖,还是问了一句:“往后就定下来了吗?”
“嗯。”
周武王在一旁听的不明所以,越听越糊涂:“我这是错过多少事儿了?臭小子,你又给老子做了些什么。”说着就要上手给他后背上来一巴掌。
“尘雪,孩子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动手。”太后连忙说话制止。
周武王手拍上去才听见了太后的话,一声脆响后镇定的又给他顺了顺背:“我没用劲儿。”
婢女低着头走进来在太后面前说:“太后娘娘,膳食备好了。”
太后摆手示意她下去,又对周武王和周靖道:“吃完在回去吧。”
周靖先周武王说道:“姑姑,让父亲陪您吧,我身上味重,难受的紧,先回去沐浴完在府中吃吧。”
哪是沐浴,怕是早被人吊了魂。
太后不想拆穿他,摆手放了人。
春节时分,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周靖独自骑着马回来时就见将军府大门全敞,门口守卫不知在闲聊些什么笑的开怀,都不用进去就能听见里面人都在做些什么。
该是周靖注视的时间太久,久到守卫笑的累了往街上看一眼就看见了他。
“世子回来了,回来了。”
小宝永远是最激动的那个,他把手里面的牌往桌子上一扔,连忙往外走,人还未出就喊道:“世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周靖勒紧缰绳,接住了挂在他身上的小宝,眼睛含情脉脉看着里面正往出走的樊若鸣。
琉俞早已换了常衣,他和澜月走在一处,另一边是以乔城为主的少数虎信营中兄弟在后面跟着,最后面怯头怯闹走的很慢的是阿音还有其余下人。
将军府门外黑压压站着这些人,除了小宝和樊若鸣其余人全部跪在地上迎接周靖。
乔城为主先开口:“恭迎月将军回家。”以的是周靖的名号,行的是军中的礼节。
虎信营其余人:“恭迎月将军回家。”
接着是府中其余人:“恭迎月将军回家。”
“恭迎夫君回家。”樊若鸣清冷的声音最后响起,她原本是高兴的,人高兴的时候是会笑的。可泪就那么流了出来,等到走到周靖身边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我见犹怜的泪人。
周靖怀里哭一个,面前哭一个,看见樊若鸣哭周靖喉咙间一滚,布满红丝的眼眶看人也有了些模糊。
“夭儿,这些年辛苦了。”
樊若鸣哭着摇头。
小宝也算识相,听见周靖和樊若鸣说话的时候就跳了下来抹着泪回头找澜月去了。
周靖把樊若鸣搂在怀里,在她额头间轻轻落下一吻,一行人以周靖为主浩浩荡荡进了将军府门。
正在太后行宫仰头喝下一杯酒后努力消化着自家儿子喜欢上了宦官养女这一惨痛事实的周武王被忘了个干净。
“我也很震惊,原本想着用完了该生该死到时候做些弥补就行,哪成想靖儿真的动了真心,那日你不在,他晚上摸着黑进来的,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求我开恩。”太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周武王面前不端着往日仪态,像个寻常的家里母亲一样诉着苦。
“什么?姐姐也在他那儿安的人?”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慢声说出了自己安插的人。
“那个小婢女。”
“家里老仆。”
都怪他太以为了解自己的亲生子,到疏忽了让那些个下人侍卫有风吹草东就给他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