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时，花苼愣了一瞬，痴呆呆看着牛钧。
牛钧下意识道歉，“抱歉，我忘记这个问题有些私人了。”
花苼脑袋一歪，眨了眨炭黑的杏眸，像是一颗饱满的黑曜石。
牛钧被盯得浑身不适，神经瞬间紧绷，他象征性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花苼紧紧盯着。
牛钧摸了摸鼻头，开始左右乱看。
“我……”
“等下！”牛钧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紧张的心情，“我可真不是故意的，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牛钧抻了一下脖子，“啊？”
花苼开始解释：“其实，我表现得很奇怪，我觉得我明明露馅很多了，我的措辞简直漏洞百出了！太奇怪！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结果还要问我，太奇怪了。”
“其实……”牛钧准备安慰面前崩溃的人，只见花苼一抬眸变了脸色。
“不是。”花苼回答。
等等，他怎么承认的这么快？牛钧身体弹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看着花苼，被突然的答案弄得不知所措。
花苼杏眼如墨，多看一眼就能坠入深渊。
“很奇怪吗？”花苼反问道。
牛钧身子后撤，略微尴尬地摸了摸自己杂乱的黑发，“没有很奇怪，只是觉得你承认太突然。”
“我是首都医学科学院的一员，主研信息素……呃……你如果问我职业，准确来说，现任首都刑警支队顾问。”花苼说道。
“刑警？”牛钧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体会这么凉了，也知道花苼为什么措辞那么奇怪。
牛钧又摇了摇头，还是刻板印象了，不能根据职业去定义这个人的行为举止。
“很奇怪吗？”花苼一歪头，语气懵懂问道。
牛钧赶紧再次摇了摇头，“不奇怪，不奇怪。”
花苼叹气，又开始解释，“我不是刑警，更不是警察，我只是利用信息素知识负责现场勘查与分析，就是提供一条专业知识的推理。”
“哦。”牛钧略微点点头，感觉好像是听懂了。
花苼眉头微微皱起，详细的解释对他来说太麻烦，转念一想闲来无事，于是认认真真开始解释：“用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举个例子，你信息素爆发异常，根据我的判断，你出现过短暂心率过速、荷尔蒙分泌旺盛，从而导致发情期提前。”
“我？那天晚上？”牛钧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感觉每句话都很有道理，又隔着一层一层沉重的雾，没有拨云见日的感觉。
“对。”花苼肯定道，随后伸出食指，“我根据你的信息素指标，可以猜测你当时心境，你想听吗？”
“不想。”牛钧下意识反驳，毫不犹豫。
“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样才是正常的……”
“两位！”钟荔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花苼的推测。
花苼轻声笑了，眼底闪烁兴奋光芒，与刚刚判若两人，“还挺有意思的，比如钟荔一路小跑，信息素波动告诉我，她有八分焦急、二分惊恐，焦虑在于嫌弃自己跑得太慢，惊恐在于周元佲对她的胁迫感。”
“花医生，你是不是在我心里装监控了？”钟荔吓得后撤几步。
花苼眉眼一弯道：“我不是上帝视角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我猜一下，难道是因为周元佲给你三倍工资太频繁，所以正常的工资不喜欢？”
钟荔将保温盒一一拿了出来，“怎么可能，是害怕没照顾好三倍工资就飞走了。”
花苼略显吃惊，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这个才是三倍工资。”
“你不知道吗？我现在都摸出规律了，和牛钧有关的基本上都是三倍工资！”钟荔说得颇为兴奋，竟然语气之中透露出骄傲。
“太符合周元佲的作案手法了，非常合理。”花苼肯定道。
钟荔吐槽道：“那应该不是作案手法……”
牛钧被说得耳根通红，几次想要制止也没有拦住这两个人的调侃。
钟荔轻轻咳了一声，突然转移话题，“说起来花医生你这算天才吧！”
“你是属狗的吗？”牛钧红着耳朵，脑子一片混乱，说话开始不着边。
气氛突然尬住，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寂来得着实有点突然。
牛钧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对不起，我不是骂你的意思。”
钟荔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浑身猛烈颤抖。
花苼眉眼一弯，“没关系，我不在乎。”
钟荔送了一口气，她听安语颐说过，花苼不太好相处。这么看起来，这个人除了说话不太好听，人非常好。
本以为会是什么清冷傲娇，没想到是个毒舌直率的可爱人。
牛钧心里感叹花医生真君子，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你仅仅就靠信息素波动可以闻出动向？也就是犯罪轨迹，嗯……举止和心理的都算。”
“我承认，我对信息素异常敏感，我就是天才！”花苼果断承认，又点出了自己的不足，“但是我对于这种因果关系的推论不太擅长，甚至百分百错误。”
“对，自上个世纪生育率过低等各种因素出现后，人类进化结束后，诞生了信息素。”花苼做了略微的停顿，观察了牛钧的眼神，确认对方是对未知渴求后，继续说道：“信息素与传统DNA侦破手段相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指标。”
牛钧反问，“信息素是独一无二的？”
“对，信息素其实分为ABO三条象限，偏于O就是omega，偏于A是alpha，中性是beta。”花苼用了最基础数学知识解释，在做了停顿后，等两人片刻消化，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
“意思是，有偏向于omega的alpha，也有偏向于alpha的omega。”牛钧接话道。
花苼眼中含笑，像是突然看到一个宝藏，突然问道：“你这个工作赚钱多不多？”
牛钧不懂为什么花苼会这么问，于是乖乖回答：“不多吧，穷的是真得穷，富是真得富。”
“刑警支队工资还算稳定，你要来吗？”花苼停顿，又补充不足，“除了有时候发不出工资，熬夜加班加点，假期不寻常等等，其他方面还挺好的。”
“花医生，你怎么突然挖墙脚。”还没等牛钧回答，钟荔气势汹汹拦在两人面前，指指点点道：“你也知道牛钧可是我们华艺……不对，是我重点保护对象。”
等等，这确定是挖墙脚？怎么那么像是避雷指南。
可是娱乐圈比刑警支队条件更为恶略。
牛钧摆了摆手，“谢谢你的赏识，我也就是能听懂，其他不懂。”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信息素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不和DNA库一样，也建立一个信息素库呢？”牛钧问道。
花苼直言，“那是上面要考虑的东西，我懒，太懒了，思考不到，也管不到。”
“对哦。”
这四天并没有牛钧想得那么枯燥，牛钧本以为他会迎来非常痛苦的训练和饮食，没想到没有受很多罪。
三个人乐乐呵呵愉悦渡过了三天。
牛钧和钟荔先将花苼送往机场，再前往《答案之下》的片场。
花苼依旧穿着那件白色大衣，固执得就算耳朵冻得通红也不穿羽绒服。
“那我们下次再见？”牛钧反倒是包裹得严严实实，鸭舌帽、口罩、围巾统统上阵只留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花苼说道：“其实在冷冽的空气中更加容易头脑清醒。”
“冷冽也很容易感冒。”牛钧点头说道。
花苼转身走了没多久，又回过头，漆黑的眸子对上琥珀色的眸子，扶了扶下巴笑道：“那……我想想，临走之前送你一个礼物。”
花苼问道：“昨晚，蕲州天气很冷吗？”
“嗯。”牛钧回答。
花苼再问：“蕲州美食好吃吗？”
“嗯。”牛钧点头。
花苼又问：“蕲州昨晚的雪美吗？”
“嗯。”牛钧点头。
花苼声音循循善诱，“昨晚，周元佲……”
牛钧随着他的语气心脏骤停，神情赴死般坚定，此刻的心像是湍急湖泊，水面紧促得奔涌，湖底平静镇定。
“在追杀你吗？”花苼语出惊人。
牛钧突然送了一口气，再次反应过来这人究竟说了什么，惊讶道：“什么？”
“得不到因爱生恨，这种案例我见的可太多了，虽然俗套但是能解释大部分犯罪根源，不奇怪，这是经验之谈。”花苼笑得开怀，骄傲的笑容透过白色口罩洋溢在脸上，显然就是胸有成竹说出这些推论，“我建议，你下次躲着周元佲走，一定要小心！”
牛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我干脆和你一起坐飞机去蕲州，跑得更快点。”
花苼义正言辞，“那可不行，好好工作才有美好的未来。”
牛钧点了点头，“有道理。”
花苼终于放下心来，终于卸了所有力气，“我和你很聊得来，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奇葩。”
牛钧笑了起来，“奇葩？好像也不是一个好词。”
“很奇怪吗？”花苼一歪头，“我不懂，两情相悦为什么要分开，你懂吗？牛钧？我不懂周元佲，但我听说过一种傻说法，能在一起为什么要错过。”
牛钧笑容戛然而止，心里咯噔一声，花苼是很会突然出击打得别人措手不及。
花苼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工作顺利。”
牛钧的鸭舌帽歪了方向，他正了正自己的鸭舌帽，眉眼一弯，“谢谢，你也工作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