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钧,一楼有你电话!”有人在餐厅门口喊道。
“那我……”
“你去,我这没事。”萧卿稔抬眸瞥了一眼师燕蘅,轻哼一声。
这俩长相上互补,一帅一美,但真是言行举止都像是一比一复刻。
两人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牛钧来回看着两人的神情,试图判断是不是萧卿稔沾染了不良小痞子。
毕竟师燕蘅一看就是真的很不好惹的样子,如今这人双手环胸,紧缩眉头,怒着眸子,十分骇人。
说不定一脱衣服全背都是青龙蟒蛇刺青图。
萧卿稔这种柔弱的omega肯定打不过啊。
这不会是另一个包养的alpha吧?看这个人眼中怨气这么重。
有个词叫,骨科?
牛钧瞅了瞅还在细吞慢咽的萧卿稔,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连周元佲都下不去口。
“我们俩有事要谈。”师燕蘅对着一旁来回探头的牛钧说道。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萧卿稔一句好话都没有,这么怼了回去。
肉眼可见,某人的脸又黑了一度。
“还不走?”师燕蘅是对着萧卿稔说的。
萧卿稔起身,将香槟色保温杯拿起,推开挡路的师燕蘅。
“打不过,你就叫我。”牛钧凑到萧卿稔身边,悄声说着,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非常讲义气。
“打我就是家暴,你去忙你的。”
牛钧觉得有道理,都是一家人,哪有家里大哥光天化日之下打小弟的。
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好好说清楚,想家就好好表达。”萧卿稔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听说家人血浓于水,还是想你的。”
萧卿稔的桃花眼是牛钧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澄澈的眸底留存不经意的秋波,眸光闪闪,涟漪层层,让人不觉沉溺。
果真是独一份绝色。
别说周元佲,牛钧都不由得被蛊惑吸引,赞叹良久。
“还不走?”师燕蘅从中间将两人分开,不悦道。
牛钧又被推走,萧卿稔打掉了师燕蘅的手。
他们两人走向六楼宿舍,牛钧不禁感慨还是自己室友技高一筹。
不仅玩弄自家哥哥还在外吊着周元佲。
不过这一切和牛钧无关,这是别人的生活,也是别人的喜好。
尊重祝福,但不理解。
牛钧快速跑到一楼,座机铃声还在响着,仿佛是在着急催促。
他有些局促,是哥哥他该说些什么?
说这些年不易?
还是说这些年自己漂泊在外,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蕲州?
还是说自己很多次路过家,也不知道牛家消气了没有?
如果没有萧卿稔,他是不会想这些的。
他自以为没有做出成绩之前,没有还完债款之前,没有大富大贵之前不能回家。
注定这个职业不能被家里所接受,就像向往天空的鸟注定不能在金丝笼停留。
就算这笼内无忧无虑,稳定贫穷。
“这是找我的?”牛钧先问了值班阿姨。
“找牛钧。”阿姨正在磕着瓜子看当红偶像剧,根本没听清牛钧问的什么,按下平板上的视频暂停,吐出瓜子皮说道。
这个座机不显示电话号码,牛钧也看不出来是找谁的。
更像是在监狱里过日子。
牛钧瘦削的手握住了话筒,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门外知了声响起,婆娑树影落下斑驳印迹。
大脑在此刻停滞,呼吸平缓,他开口轻声问道:“喂?”
“我是周元佲。”
清冽的声音通过话筒卷入心腹,停滞的呼吸再次被开启,心跳在此刻有了冰冷的温度。
“……”
不是哥哥。
牛钧蹲下了身体,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撑起半边脸,状态松弛,悠哉悠哉晃着身体。
“你找我干嘛?”牛钧问。
牛钧纳闷,他这时候不应该最先找的是萧卿稔吗?
“听说你找我。”
“我找你干嘛?”牛钧觉得莫名其妙,他闲着没事找周元佲干什么?
“不知道。”
两人就此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要见面吗?”周元佲声音听起来干冷,可是牛钧耳朵里总能听出来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温和。
牛钧非常了解周元佲。
此时的周元佲和平时不一样,声音听起来就是有点委屈不甘,真是奇怪。
牛钧好像没什么必要的事情找他吧。
再说周元佲真是不守男德,老婆都要跟别人跑了,还想约其他的omega见面,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不见。”牛钧说道。
“嗯。”
“我才刚来,还是个新人,不好请假。”牛钧见周元佲只回了一个气声,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无情了,不得已找了一个理由认真解释道。
“我帮你请。”
“不要。”牛钧果断拒绝了,附带上了一长串说明,“请假会显得我不认真、不踏实、不上进、不勤奋……我都和安语颐说好了,我要努力上进赚大钱。”
“嗯。”
周元佲听起来心情还是不好。
牛钧句句属实。
明明他更应该觉得心里不舒坦才对。
“安语颐也在首都。”
牛钧耳朵竖了起来,捂住不断上扬的嘴巴,“真的吗?”
“嗯。”
“明天可以,我现在就去请假。”牛钧也算是开心起来了,想不到他也可以事业爱情兼顾,一手签约合同一手结婚证。
果然周元佲一直都很好,现在告诉他。
这样说的话,周元佲来找他是为了萧卿稔?
“明天?”周元佲反问。
“对呀。”
“明天我有活动,时间不长。”
“没事,安语颐有时间就行,你帮我把她约出来。”牛钧嘴又是快了一步,但是很快又讨好道,“你放心,我会说明白的。”
“说明白什么?”
“我说我会和室友说明白的。”牛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字一句悄咪咪说道。
周元佲来找牛钧不就是为了见萧卿稔吗?
低劣手段,人家都不想结婚了,自己终于有危机感了,来他这里追妻火葬场了。
他就是那么一瞬间就全都想明白了,果断好人帮到底。
牛钧不忍心告诉周元佲,萧卿稔其实脚踏两条船,也有可能脚踏很多条。
他怕周元佲伤心,但作为中间人,他还是希望两个人可以当面好好说清楚,不要伤了和气。
做人好难,还要权衡利弊,两头讨好。
“那就明天。”
“没问题!”牛钧吭哧挂断了电话,和值班阿姨挥了挥手,兴致冲冲地跑进了电梯间。
他明天穿什么好呢。
牛钧停在了宿舍门口,轻轻在贴着门口闻了闻里面信息素味道,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
遗漏出来的信息素味道较少,看起来两人很克制。
牛钧非常有礼貌,倚靠在宿舍墙壁一旁,晃着发麻的双腿,静悄悄等萧卿稔他哥走掉。
“我走了。”
“还用我送你?”萧卿稔冷漠的声音从宿舍里面传了出来。
牛钧这次又和师燕蘅对视。
他转过身,什么都没说。
萧卿稔他哥,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牛钧推开了门,看见躺在床上的萧卿稔。
萧卿稔难得懒散,眼睛闭着,耳根确实红得明显,白嫩的脖颈处还贴着一个抑制贴,熟悉的银链挂在他的胸口。
牛钧也没多问,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一看就是被临时标记了呗。
他没想到乱子就在自己的身边,近距离吃八卦。
“我明天要请假出去。”
“明天?”萧卿稔睁开眼睛,那桃花眼尽是动情的留念,翻了翻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日历表,“明天也没通告,你请假?”
牛钧试探性说:“我要去见人。”
“你在京都有朋友?”萧卿稔又闭上了眼睛,换了一个姿势,仿佛是在平息刚刚的汹涌与温存,“我跟你说,京都乱得很,你可千万不要被人骗了。像你这种外省人,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嗯……乱子主谋劝自己从良,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我是去见周元佲。”牛钧说道。
“哦。”
牛钧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和你一起去?”
“见周元佲呀。”
“周元佲是谁?”萧卿稔半睁左眼,瞟着他,莫名其妙地问。
牛钧眨了眨眼睛,脑内一片混乱。
是他弄错了?
“牛钧,我跟你讲,德不配位只会登高跌重,你不要相信什么歪门邪道……”萧卿稔嘴上这么说着,又开始教育自己的室友不要走捷径,要靠自己。
牛钧听懂了,他望着萧卿稔锁骨间的银链,愣了半晌。
萧卿稔根本就不记得周元佲是谁,只是把他统一划分为不择手段走捷径的人。
错付了!周元佲!
牛钧‘蹭’一下站起来,所以周元佲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失恋求安慰?
自己还那么撺掇他?
“怎么了?”
“你又要结婚了?”牛钧确认道。
萧卿稔将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拿了出来,“这个?”
牛钧绕着脑袋,果然周元佲就是失恋了!
他夺门而出。
萧卿稔躺在床上,这牛钧一顺风把他搞得也懵懵的。
萧卿稔白玉般的手便把玩着戒指,突然想起来周什么元不是师燕蘅大学同学?
跟他有什么关系?想不明白。
他看向了窗外,今天夏天真热,要不冬天结婚算了。
夏日碧绿,参差高树互助补足,树荫交叠留下阴凉一片。
牛钧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一楼,拿起座机话筒,飞速按着电话号码。
周元佲向来都是秒接,此时的嘟声如此漫长。
夏天总是燥热不安,灼热的日光总能让见不得光的表面污渍烧毁,片刻的的灰烬随风而去,只留下赤诚的本心。
看得见本源,碰得到本质,双向奔赴,心心响应。
直到安稳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我是周元佲。”
牛钧大喊道:“周元佲,你什么时候有空?”
漫长的走廊之中充斥着牛钧的声音,周元佲只是沉默,回音停歇,未有一声。
“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