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我看见了。”周元佲眉眼弯弯,声音温柔似水。
座钟时钟停留在凌晨三点,幽暗的书房跶跶摇摆,一盏青绿色的台灯照亮了周元佲的深邃眉眼,两指间的钢笔驻留青褐色光泽,修长的手指所有的路透图存下。
安语颐还在听着电话,一而再再而三警告周元佲:“评论我控了,你也不要作妖。”
周元佲没回答,冷着脸继续处理文件。
华艺经纪部门今晚无眠之夜,在机场路透下疯狂控评。
安语颐半夜给周元佲打电话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干出来什么自损一万获利一百的事情。
不过现在周元佲十分安静,静默地让她害怕。
“安姐,热搜爆了。”有人推开她办公室的门着急喊道。
安语颐高血压狂飙,想都不用想,向电话喊道:“我不是不让你动吗?钟荔呢?”
“安姐,周总又给我十倍工资让我回家休息,我实在经不住诱惑。”钟荔是在电话第三边不好意思说道:“他就发了一条微博,问题不大。”
安语颐点开手机屏幕,‘援军’这个CP名字有挂在了热搜上面,气得发抖,咬着后槽牙发笑,“周总不给我们发工资吗?”。
“这是你们本职工作。”周元佲冷声道。
“好,怎么处理。”她紧紧捏着手机,差点将手机捏出白斑。
安语颐心底骂道:万恶的资本家!
“之前我说的怎么做,你就怎么处理。”周元佲将电话挂断。
“你真的就是个神经……”安语颐话都没骂完,屏幕显示周元佲退出群语音。
“安姐,那我也挂了。”钟荔小声说完,极速挂断。
她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出了办公室的门,发号施令道:“今晚大家辛苦点,先按兵不动。”
华艺-周元佲:@今天要赚大钱欢迎加入华艺大家庭!
#周元佲新人祝福#凌晨悄悄冲上了热搜。
[刚熬完夜什么情况?]
[哥哥号被盗了,确信!]
[头一次见到周元佲下场恭喜新人的。]
[哥哥在恭喜新人签约,不要乱猜。]
[这个今天要赚大钱是谁,@华艺娱乐。]
[这个是牛钧吧,就那个反派专业户。 @华艺-牛钧]
[笑死,头一次见到恭喜把别人小号马甲给爆了。]
……
安语颐盯着舆论风向,一边深呼吸。
以她的了解,周元佲明显是故意的,觉得标注大号不够特殊,非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来证明他和牛钧关系不一般。
前两天在五十一广场事件讨论度极高,‘援军’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神经周元佲说让她造大声势,将‘援军’CP炒热。
怎么可能。
这些年辛辛苦苦维持周元佲光正的伟人形象,不可能在在此刻让步。
她绝对不会让周元佲的形象被牛钧反派形象冲垮。
牛钧也是一个奇特的人,年幼时候脸上全是肉嘟嘟的肉,还是个软软糯糯的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就被周元佲骗得一愣一愣的,越来越瘦,到现在为止瘦浑身得都有些崎岖。
如果牛钧稍微胖一点,正常饮食,就目前这个市场、这个形象会比萧卿稔还吃香,可是他自己不愿意。
曾经萧卿穗苦口婆心打磨了一周让牛钧转型,恢复正常体重。
他偏不,声称自己就是要特殊,才不会和主流合污。
周元佲好歹毒的心,如此坑害别人。
安语颐曾经第一次知道牛钧改名了,牛昀瑾秒变牛钧,高大上秒变村里土霸王。
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是周元佲干的。
安语颐虽然阻止不了牛钧逮着自己瞎霍霍,但是还是可以从外力控制现在不择手段的周元佲。
她可不希望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于东流。
她又不是不知道,周元佲才是骨子里最不像林濯的人。
他自私、冷漠、资本,根本就不是大众心目中伟人林濯。
就像这一次,他就算自损一亿伤敌一分也要给牛钧提供流量,增加曝光。
怎么说呢,神经病……安语颐解决办法倒是很多,碍于周元佲还是老板,所以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她阻止不了周元佲,但他可以让周元佲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让牛钧瞬成最有排面的华艺签约新人,也成了其他新人唯粉集火的目标。
一夜之间被各家粉丝黑红,娱乐圈第一资源咖牛钧牢牢挂在了天花板上。
对于安语颐来说,周元佲的利用价值比牛钧更多,周元佲已经是成品,牛钧还需要很多资源才能捧红。
其次牛钧执意走反派路线,也不怪她用这种方式让牛钧火出圈。
都是周元佲逼她这么干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华艺新人祝福#这一词条被安语颐买到了第一,并要求手下全部的正式签约艺人发通稿,每十分钟一个人发一个,就和周元佲的文案一模一样。
#华艺新人祝福#
[牛钧太子爷?排场这么大?]
[真正的太子爷你们都没庆祝过,@华艺娱乐。]
[这个号算什么? @华艺-牛钧]
[希望牛钧以后不要用这张脸演偶像剧男一,好丑……]
[牛钧真的很好,大家不要被误解了!他也不是资源咖,他很努力的!]
[合着是老板带头祝贺,我以为是公开结婚了。]
[‘援军’滚!]
……
萧卿稔今天也被迫拿到了手机,他的账号没有移交,只能自己发通稿。
就在这时,超热情牛钧贴了过来。
萧卿稔瞧见骂人的热搜,自动远离牛钧。
结果还是被追着满屋子跑,好像是在陪一只顽劣的狗玩。
“你真的就叫萧卿稔?”这人一边追一边问。
萧卿稔继续移动着步子,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多少遍。
偏生生牛钧好像是个没眼力见的,悄咪咪跟旁边的同学换了位置,对他的名字非常有执念……
“你改过名字吗?”
“……”
“萧卿稔不是艺名吗?”
“……”
“萧卿稔是身份证上的名字吗?”
“……”
“户口本上也是萧卿稔吗?”
“……”
“你从小到都叫萧卿稔吗?”牛钧悄悄问着睡在隔壁床的萧卿稔。
标间宿舍,窗大敞,今日本无蚊,牛钧倒像蚊子一般,嗡嗡嗡,嗡嗡嗡。
萧卿稔脑子也昏沉得很,体力消耗殆尽,抽屉一拽,拿出身份证直接拍在他的手心上,“自己看。”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睡觉。
夏风过窗,婆娑树影在白墙留下苍绿痕迹,房内陷入了久违的安宁。
结果就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他的室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神经病?萧卿稔将台灯打开,推了推捂在被子里的牛钧,“又怎么了?”
牛钧固执地摇着头,将身份证捂在胸口,说得话都在发颤,“睡觉。”
萧卿稔拧着眉,“你喜欢这个名字,我给你就好了,大不了我改名。”
“不喜欢,难听。”牛钧非常犀利地评价道。
“我半夜安慰你,你还说我名字难听?”萧卿稔本就半夜被吵醒,心情差得很,将他的被子用力扯走,“哭什么哭,路还难着呢。”
“你要结婚了吗?”牛钧背对着萧卿稔语速轻缓。
萧卿稔觉得这人怎么莫名其妙,不仅仅反复确认自己的名字,还打探自己的私事。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插班生,现在又觉得这人没有作为成年人的分寸,声音很不友善,“昂。”
然后,他新室友的泪就跟水龙头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萧卿稔将脖子上的戒指项链熟稔地拽了下来,扔给了牛钧,“给你,这样行了吧?”
牛钧坐起来捧着那镶着钻石的戒指,在灯光下,戒指反射点点光芒,照耀下十分夺目。
他揪心得很,不争气的泪水还是一直流。
原来周元佲真要结婚了。
还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这种戒指。
萧卿稔还非常大方,扔给了他。
这不就是说明,周元佲对萧卿稔特别好,都不在意是不是有戒指,只凭借山盟海誓就能渡过一生了吗?
“我结婚你这么难受?”萧卿稔看着这人哭得心碎,着实是不忍心,深深叹气,试探问道:“那你来当我们伴郎?”
牛钧抹了抹泪,和他小声说道:“我是他的朋友,他都没告诉我。”
“太过分了。”萧卿稔一听,眉头又是一挑,坐在的凳子上指控道。
“是吧,我太伤心了,这么长时间的兄弟情,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牛钧言之凿凿,越说越伤心。
“你哭什么,这种人不配你哭!他都没把你当成兄弟!”萧卿稔拿过他手中的项链,打开窗户,直接扔了出去,“不结了。”
“不行,你都答应了!”牛钧‘蹭’一声站起来,看向窗外。
那钻石戒指在窗外划出一道靓丽弧线,彻底消失了踪迹。
“我本来他也算是好人,没想到朋友说丢就丢,还让你自己找过来。”萧卿稔怨气极深,双手握拳,轻哼一声,“你也别哭了,他就是垃圾,我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是个好人……”
“没告诉你要结婚了,这还是好人啊!你这样的我见得太多了!”萧卿稔眼底全是愤恨,越说越生气,指着牛钧的胸口头骂道:“醒醒吧,脑子里全是水!”
牛钧的身体像个不倒翁。
“真是给你喂了迷魂酒了!”萧卿稔的力气又出奇大,加上怒气的语句,把牛钧吓得一愣一愣的。
萧卿稔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字字属实,字字扎心。
牛钧这胸口也痛得要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半夜崩溃,他以前哪有像现在这样哭过。
“不如靠自己好好挣钱,打垮他的脸!”萧卿稔晃着牛钧不争气的脸,义愤填膺道,“让他回头都来不及,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