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尖叫声突然卡在喉咙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音带。她的右眼虹膜停止闪烁，变成一种诡异的灰蓝色，紫外线照射下能看到细小的电路纹路在瞳孔深处流动。冯翊裴的眼镜碎片散落在打印纸上，每一片都反射着不同角度的冷光。

"通风系统..."林小满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声音却突然变成她原本清亮的音色，"是双向的..."她猛地抓住自己锁骨下的芯片，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他们在抽我们的脑脊液！"

何笔许的手指还扣在冯翊裴手腕上，两人混合的血迹在金属支架上出北斗七星的形状。他盯着冯翊裴镜片后暴露出来的眼睛，那圈虹膜纹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逐渐形成与投影完全一致的茉莉花图腾。

"三年前化学竞赛决赛那天。"何笔许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发高烧住院了对吧？"

冯翊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林小满撕开的衣领处，那里露出皮肤下埋藏的微型泵体，正随着她的呼吸频率微微起伏。"市立医院隔离病房，"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许手上的伤口，"昏迷三天。"

打印纸矩阵区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林小满踉跄着踩过满地数据记录，她踢到的那页热敏纸上，正浮现出何父实验室的人员通行记录。紫外线扫过某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期时，冯裴的住院编号清晰地显现在访客名单末尾。

"你爸的助手..."林小满的指甲抠进主席台边缘的金属包，"每周三都来采血..."她的左眼突然涌出蓝色泪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一串分子量数据，"说是常规检查..."

何笔许突然松开冯翊裴，转身扯开饮水机后盖内置显示屏的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生物识别界面正在闪烁。他毫不犹豫地把沾血的手指按上去，屏幕立即弹出三级警告框，但紧接着又跳出个从未见过的七芒星图案输入界面。

"试试你的虹膜。"何笔许的声音发紧，拽着冯翊裴的衣领把人拖到识别器前，"就现在。"

冯翊裴的睫毛在强光照射下颤动，虹膜上的茉莉花纹路旋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整个饮水机突然发出液压释放的嗤响。内部隐藏的暗格弹开，露出六支标着神经保护剂的蓝色安瓿瓶，瓶身上用激光刻着获奖学生的学号。

林小满扑过来抓起标着自己学号的那支，对着光能看到液体里悬浮的纳米级金属颗粒。"这不是注射剂..."她的牙齿咯咯打颤，"是采集器..."安瓿瓶在她掌心突然升温，瓶底的微型指示灯由蓝转红，显示出85%的进度条。

会场穹顶的紫外线阵列同时调转方向，所有光束聚焦在冯翊裴裸露的虹膜上。他的眼球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展开成实验室的立体结构图。某个被标红的通风管道节点，正对应着市立医院隔离病房的排风口。

"双向循环系统。"何笔许的指尖悬在全息图上，沿着虚拟管道滑动，"医院抽血他的指甲停在某个分流阀位置，"全部回流到实验室..."

冯翊裴突然抓住何笔许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校服布料，能感觉到他心跳快得不正常。"我体内流着的..."他的呼吸喷在何笔许渗血的颧骨上，"有多少是你父亲的实验产物？"

打印纸矩阵区突然无风自动，几十页数据记录腾空组成环形阵列。林小满站在圆心位置，虹膜正在恢复正常，但后颈处浮现出与冯翊裴完全相同的茉莉花投影。"获奖者名单是幌子..."她撕开安瓿瓶，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凝胶状，"他们真正需要的是..."

饮水机突然爆出电火花，炸裂的屏幕碎片中飞出张金属箔片，边缘刻着与冯翊裴虹膜相同的纹路。何笔许接住的瞬间，箔片上的刻痕渗出蓝色液体，在他掌心拼出"样本07"的字样。

"第七个候选。"林小满的瞳孔终于恢复成正常大小，"本来该是去年物理竞赛冠军..."她的目光落在冯翊裴无名指内侧，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条形码痕迹，"但他们发现了个更稳定的载体。"

冯翊裴的校服袖子被何笔许猛地撸起，露出手肘内侧的静脉。那里有排细小的针孔排列成与北斗七星完全相同的形状。最新那个针眼还泛着青紫，周围皮肤下隐约透出蓝色丝线状的纹路。

"上周三..."何笔许的拇指按在那个新鲜针眼上，"你说去图书馆通宵。"他的指甲陷进冯翊裴的皮肤，蓝色纹路突然亮起来，顺着血管脉络向肩膀方向蔓延，"市立医院血液科夜间门诊就在图书馆地下二层。"

紫外线阵列突然全部熄灭，整个会场陷入黑暗。只有冯翊裴血管里的蓝色纹路和林小满手中的安瓿瓶还在发光。何笔许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他松开冯翊裴的手臂，转而去摸饮水机暗格里剩下的五支安瓿瓶。

"五个..."他的指尖碰到冰冷的玻璃瓶身，"都是去年退赛的选手..."其中一支瓶身的标签在黑暗中浮现荧光，显示着与冯翊裴住院编号前六位完全一致的数字。

林小满突然冲过来抢走那支安瓿瓶，她的指甲刮擦瓶身时，会场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灯光下，能看到她眼白上的血丝正诡异地组成二进制代码。"这不是采集器..."她摇晃着瓶子，里面的蓝色液体突然分成上下两层，"是解码器..."

冯翊裴的血管纹路在应急灯亮起瞬间转为暗红色。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延伸的脉络，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的皮肤上，茉莉花图腾渗出细密的血珠。每一滴血打印纸上，都立刻被纸张吸收，显示出段被加密的脑电波图谱。

"他们用获奖者当过滤器..."何笔许抓起那张吸了血的纸，上面浮现的图谱线条正与饮水机屏幕残留的波形重合，"但需要特定基因序列作为解码密钥..."他的视线在冯翊裴的血管纹路和纸上的图谱间来回移动，"你昏迷那三天...是不是做过腰椎穿刺？"

会场角落的备用饮水机突然发出嗡鸣，它的出水口吐出团带血的棉花。林小满冲过去捡起来，展开的棉纤维里裹着枚微型芯片，表面刻着与冯翊裴虹膜相同的花纹。"采样媒介..."她的指尖刚碰到芯片，会场所有紫外线灯管同时爆炸，玻璃碎片如雨般坠落。

冯翊裴把何笔护在身下，飞溅的碎片在他们周围形成诡异的蓝色光雾。有片锋利的玻璃划过冯翊裴的后颈，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这些蓝色血滴接触地面的瞬间，整个会场的扬声器突然同时启动，播放出何父助手三年前的录音：

"样本07的基因适配性超出预期...建议直接进行第二阶段融合..."

何笔许的手还按在冯翊裴流血的后颈上，蓝色液体已经浸透了他的指缝。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粘稠液体，那颜色正与父亲实验室墙上的危险品警示标志完全相同。会场广播突然切换成电流杂音，在刺耳的啸叫声中，隐约能听到冯翊裴的名字被拼写出来，每个字母都伴随着心跳监测仪的电子音。

"F-E-N-G Y-I P-E-I..."机械声念到最后一个字母时，冯翊裴的瞳孔突然扩散，虹膜上的茉莉花图腾开始逆时针旋转。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蓝色血液从鼻腔涌出，在地面形成与全息投影完全相同的实验室平面图。

林小满手中的安瓿瓶突然炸裂，蓝色凝胶喷溅在冯翊裴裸露的皮肤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这不是解码器..."她的声音开始变调，"是激活剂..."

何笔许扯下校服外套裹住冯翊裴不断抽搐的身体，布料很快被蓝色液体浸透。他到冯翊裴裤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上周三的图书馆预约界面。但页面最下方有行几乎透明的小字："市立医院特殊采集室预约成功"。

"你每次去医院..."何笔许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隐藏的二级菜单，"都会经过这个安检门对吧？"他放大某个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上冯翊裴穿过金属探测门时，颈处有明显的蓝色光斑闪烁。

冯翊裴的抽搐突然停止。他抓住何笔许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虹膜上的茉莉花停止旋转，定格成盛开状态。他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何父助手的声音："终极密钥激活进度94%...准备进行记忆覆盖..."

会场地面突然震动，所有打印纸腾空飞起，在空气中组成立体的分子结构模型。林小满被气浪掀到墙边她的后脑勺撞上紫外线灯的残骸，几滴血溅在最近的纸页上——那些血珠立刻被纸张吸收，显示出与冯裴血管纹路完全相同的图案。

何笔许的指甲深深掐进冯翊裴的人中，但对方眼球里的茉莉花图腾已经覆盖了整个瞳孔。蓝色血液从冯翊裴耳孔流出，在空中凝成细丝，连接着漂浮的每一页数据纸。最中央那页纸突然自燃，烧出的灰烬组成清晰的基因序列图——与何笔许父亲发表过的论文附录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在采集样本..."何笔许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掰开冯翊裴的眼皮，虹膜表面已经形成层半透明的蓝色薄膜，"是在制造活体培养皿..."薄膜上映出的画面，正是三年前化学竞赛颁奖现场，何父助手给每个获奖者注射时的特写镜头。

林小满挣扎着爬过来，她的血手印按在冯翊裴胸口。蓝色液体突然从冯翊裴全身毛孔渗出，在空中聚集成人形轮廓。那个轮廓转向何笔许，伸出半透明的手指点在他眉心——瞬间涌入的影像洪流让何笔许看见父亲实验室最深处的隔离舱，舱体标签上写着："样本07：基因重组体稳定性测试"。

冯翊裴的身体突然弓起，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的校服衬衫在背部裂开，露出脊椎上排列的七个蓝色光点——每个光点都在皮下规律脉动，组成与北斗七星完全相同的阵列。何笔许的手刚碰到那些光点，整个会场的消防喷系统突然启动，但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散发着鼻气味的蓝色雾剂。

"别呼吸！"林小满下袖口布料捂住口鼻，"是记忆气溶胶..."她的警告晚了一步，何笔许已经吸入几口蓝雾，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他看见十五岁的翊裴躺在手术台上，何父的助手正在往他脊椎注射某种荧光试剂。

冯裴突然坐直身体，他的瞳孔恢复正常，但眼白完全变成了蓝色。他抓住何笔许的衣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你父亲书房的保险柜..."他的声音里混着电子杂音，"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会场大门突然被撞开，眼的探照灯光柱扫进来。冯翊裴的蓝色血液在强光照射下突然蒸发，形成笼罩两人的雾气屏障。在雾气变浓前的最后一秒，何笔许看见冯翊裴无名指内侧的条形码正在发光，显示出一串他无比熟悉的数字——何父实验室最高权限的密钥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