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王府内,一位下人紧急通传。
“殿下,宫里来人说,让殿下您午后随同凌将军(凌川然)一同觐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下去了吧,”只是淡淡应道。
王府内的陈设很是新颖,是现代风的样子与古风的结合。
程越坐在桌前作画,侍卫站在一旁观望,程越容貌依旧,不过此时的他多了份清冷的气质,额前散落两缕青丝,穿着黑白搭配的衣服,属实翩翩少年,不悲不喜,没有过多的表情却又显得霸气凌人,拿着笔在手中不停挥动,在纸上作画……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传来,细声入耳,“程越。”
门外,谢楠情挽着江许则的胳膊一同向屋内走去,江许则左手提着竹篮,“干什么呢,都不带搭理的。”
侍卫见状,连忙微拜表示敬意。
谢楠情微笑颔首低眉。
她们都没死,或许是老天眷顾,也或许真的是平行空间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亦或者是人的下一辈子吧,只是承蒙厚爱,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程越这才抬眸,沙哑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午后吗。”
说着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放松,“现在还不到正午。”
江许则将竹篮放在桌子上,挑眉无所谓道:“先来跟你喝酒啊。”
“行。”程越慵懒回应着。
谢楠情注意到桌上的画,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谢楠情下意识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江许则,示意他看过去,江许则瞟了眼,立马就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
画中画着的自然是程越朝思暮想的扶幼,比起往常的浅蓝色裙,这一次一袭红衣掺杂的古风气息越发的惊艳。
程越起身,把图交给侍卫南萧,“去,把这件衣服也做出来。”
南萧接过,立马转身离开,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刻不容缓的,此前很多次,只要画完成后交给他,就必须立马去办。
两人没多问什么,因为关于她的一切,提出来对于现在的程越,都是一种伤痛。
程越毫不避讳,整理了下桌面,尽量保持微笑,掩饰伤心难过,“楠情,我有一个房间,专门放置做好的衣裙。”
程越顿了,滚动喉结,强忍,“你帮忙看看……合不合她的身。”
谢楠情稍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程越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朝门外走去,江许则与谢楠情站在原地相互对视一眼,眼里全是难过、遗憾。
江许则叹息,“走吧,”提起篮子,拉着谢楠情的手跟了上去。
走到院子里,江许则顺便把竹篮放在石桌上,打开门,里面挂满了衣裙,一眼望去,最多、最显眼的也是篮色了吧,都是不同的样式……
谢楠情有些震惊,程越他真的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扶幼。
三人一同进屋,谢楠情刚想开口,却被程越抢先一步。
程越语气柔和道:“之所以准备这么多衣服……我是想,万一哪天……我又遇到她了呢。”
谢楠情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此时的他很难受,“好,我帮你看看,你们先出去喝酒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使了个脸色给江许则,示意他把程越带出去,免得触景生情……
“行了,我们先出去吧,”说着将程越推了出去。
谢楠情看着屋内的衣服,缓缓走到一件蓝衣面前,不禁眼泪已在眼眶打转,她似是看到了当初扶幼穿着蓝衣霸气且妩媚的样子。
谢楠情大概看了遍,哪有误差啊,程越才是记得最清楚的那个吧,哪儿还需要自己再看。
谢楠情忍不住还是哭出了声,蹲在地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阴阳相隔,可他们呢,都活着,却不在同一个世界,可扶幼知道程越已死,程越却知道扶幼还活着,而不能相守,这相对而言究竟哪一个更苦?
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个,却两两相隔,是不能相见,永远埋藏在心底的人。
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却不甘心你的生命里从此再也没有了我。
片刻起身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眼屋内挂着的衣裙,调整状态出去。
谢楠情打开门,看见不远处两人懒懒散散的坐在桃树下喝酒,心平似乎好了许多……
谢楠情上前微笑着说:“没有什么误差,准的很。”
程越喝了口酒,浅笑,“那就好。”
三人在桃树下共饮,享受片刻喜乐……
午后程越与江许则一同进宫,陛下正坐在偏殿等候。
程越:“儿臣拜见父皇。”
江许则:“微臣拜见陛下。”
“我儿免礼,爱卿不必多礼,”皇帝立马喜笑颜开。
皇帝名为沈莫君,贵为一代明君,治理昭周王朝,其百姓安居乐业,却也少不了征战沙场。
皇帝:“此番找你们入宫,是想问你们是否愿意去平定边疆,今日刚退早朝便有探子来报,边关告急,刘刺史等人纷纷殒命,寡不敌众……”
皇帝不由长叹一口气。
两人毫无犹豫同时开口。
“儿臣愿意去平定边疆。”
“微臣愿意去平定边疆。”
皇帝大喜,走到程越身前,“朕本想让祁阳王去,可他刚刚收复失地回来,可怜我的洲儿啊,你只为他们坐阵即可。”
“你本就是足智多谋,有从小研习兵法,将来要继承朕的江山,还是得出去闯一闯,不然恐难以服众,洲儿虽不会武,但是此番有凌将军守护,朕也就放心了。”
江许则立马应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护熠王安全。”
皇帝龙颜大悦,“好,朕今日就封你为北镇将军,务必要与我儿平安归来。”
江许则单膝跪地抱拳,“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走在出宫的路上,江许则调侃,“这皇帝好像很喜欢沈洲以这个儿子,哦不对,是你才对,这将来还要让你继承江山呢,到时候给兄弟一个丞相的位置就行。”
程越哼笑一声,回怼道:“对这江山可不敢兴趣,到时候这个皇位还是你来坐吧。”
“我可不要,我以后可是要与楠情浪荡天涯的,困在这些地方,太憋屈了。”
次日,手握二十万大军,身穿铠甲出征北上,去往边疆支援,一路长途跋涉,好在路途坦荡,没日没夜的赶路,三日便抵达边关。
统帅,将军等众人迎接。
“恭迎熠王殿下,恭迎北镇将军。”
“诸位将军不必多礼。”
“听闻是熠王殿下亲临的时候,军中将士再次燃起希望……”
“雪凤将军说笑了。”程越礼貌道。
雪凤将军叶知鸾是昭周朝唯一的女将,身份尊贵,战功累累,受人敬佩。
齐渊将军:“殿下与将军长途跋涉,请随老身等进入营帐内稍作休息。”
程越点了点头。
齐渊将军是位老将,自皇帝登基以来便一直守护昭周,多年来战功赫赫,皇帝也是向来会礼让他,敬三分薄面。
次日一切准备就绪,再与商州开战前一夜,程越与江许则正坐在驻扎地不远处的溪水旁,喝酒谈心,赏着月……
自从程越来到这个世界,离开扶幼以后,时不时魂不守舍,盯着一物便出了神,旁若无物。
盯着月亮许久,声音低沉道:“许则。”
江许则转头看向程越。
“………”
程越叹息道:“你说,她和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同一个月亮。”
程越慵懒的撑坐在地上,半起身的样子,左胳膊肘撑在地上,右边也一样不过多了个酒瓶。
还是刚开始那的模样一直盯着圆月。
江许则心情复杂的看着程越并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此时的程越很脆弱,脆弱到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毁了他。
两人只是闷闷的喝着酒。
忽的察觉到,不远处树后有动静,江许则侧头严肃道:“谁?出来。”
“许则,是我,”谢楠情乖乖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程越也转头朝着那边看去。
江许则立马起身走上前,“楠情,你怎么跟来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里毕竟是军营,更何况明天就要开战了,刀剑无眼。
江许则明显有些生气她跟过来,因为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的宝贝楠情再受一丁点伤,更害怕的是失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谢楠情撒娇。
江许则不为所动,“楠情,这里是战场,我真的害怕你……”
不等说完,谢楠情立马抢先开口,“那我怎么了,又不是不会武功……”
谢楠情带着些脾气,声音大了许多。
程越也不是很想看他们吵架,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因为他知道如果是扶幼肯定也会跟来。
随后两人说了几句,江许则也是妥协,注意到程越依旧坐在那喝闷酒,只好拉着谢楠情,走上前,想要开口说着什么。
程越瞥见,立马开口淡淡道:“许则,你还是带着楠情回营帐里去休息吧,赶了那么多天的路……”
江许则与谢楠情相视一眼,“好,程越你也别喝太多,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战场。”
程越并未回答。
随后两人离开,程越喝了最后一口酒,把瓶子扔在一旁,慢悠悠的抬手左手,看着手腕上的系着的月石,解了下来,对准月光,看着里面的星辰,嘴角微微上扬。
“幸好有你陪着我……”语气温柔眉眼含情。
或许真的要释然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知道你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次日发兵商州,大军兵临城下,众人浴血奋战,有着二十万大军的增员,一举拿下了商州,索性并无太多伤亡。
程越看着地上的鲜血,一个个的士兵躺在血泊之中,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罢了,那么发达的国家都免不了残忍的事,何况是这种时代。
结束后,江许则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对上谢楠情的目光,江许则微笑着张开怀抱。
谢楠情在不远处扔下刀剑立马跑向江许则,他们紧紧相拥,程越看到这一幕,是欣慰,也是遗憾……
浅浅一笑后转身踉踉跄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