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匆匆划过聊天界面，琳琅满目的小可整整齐齐比着中指。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数一数到底有多少只小可。
余元在这一刻，非常庆幸，他的职业生涯，带编制。
他的工作不会因为发错表情包吹了。
余元擦了下额角不存在的汗水。
陆钏站在另一个窗户前边，看着他的暗恋对象面色凝重不断巴拉屏幕。
“余元，怎么了？”
余元头卡成PPT，僵硬地挪了个角度，看着陆钏：“没什么，我忏悔给你发表情包。”
陆钏不是很懂余元的逻辑，但是他不想被余元觉得蠢，他镇定地点点头：“没事，我就喜欢这个表情包。”
这一刻，余元的表情难以形容，看着陆钏如丧考妣。
同学们还没看完成绩，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余元赶羊似的把同学们支去上课。
办公室再次回归寂静，只有几位老师批改试卷备课的沙沙摩擦声，余元在这片寂静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叮咚，微信消息响起，余元的手机震了下，陆钏的手机跟着也震动了下。
余元亲眼看着小可被一道白色的消息顶了上去。
王主任发的排名，他和陆钏合作的讲课排名第二。
第一是附中的。
东道主总是有点优势的，余元这个第二也不太在意。
余元谨慎地点开收藏的表情包们，找了一个最不出错的OK，轻轻点击。
在一片小可的包围中，一个中老年干部风格的表情包独树一帜。
余元看着表情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是真的很想进步了。
[小余换图片了，看久了换了还挺不习惯的哈哈。]
余元：……
余元看着主任核善微笑的表情包，一时不知道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余元挠挠头，选择放过自己不要纠结：“陆钏，冒昧问一下，你下午能不能帮我带一节课，我回头补上。”
陆钏没有问余元怎么了，他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余元没什么事，余元只想去看老中医。
今天上午上完课，余元把调课的事情跟主任说了一声，目送陆钏上班后径直走向老中医那里。
老中医摸着余元脉，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没什么事情，小伙子很健康，多喝点水就行了。稍微有点上火。”
余元愣了下，支支吾吾：“叔，真没什么事情吗？我那个晚上老做梦，现在不做梦了。”
老中医看了眼余元舌头，又看了眼眼睛。
“没做梦正常，以前来看你心浮气躁，正常多好。”
余元空手空脚来，空手空脚走。
等去了学校的时候，余元捏着平时去健身房的超大水杯，边判卷边吨吨。
因为没有配中药，余元比预计的时间早一点到学校。
看看对面空着的座位，余元纠结了下，抽了两张纸装作要去上厕所，背对着各位老师溜出办公室，悄摸摸走到他们班门前。
余元学校干事情很狗，班级的门是可调节的玻璃，余元今天心念一动调成了单向玻璃。
余元站在玻璃前边，能放肆看他们班同学们在干什么，包括陆钏。
但是他们班的任何人都看不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余元仗着没人看得到他，放肆看了一遍陆钏。
余元不着痕迹撇撇嘴，陆钏的字还是这么丑。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余元讲课习惯最后空出十分钟时间做一套小卷，检测一下本节课的学习收获，顺便巩固。
本来余元觉得陆钏应该不会出卷，结果十分钟一到，陆钏从讲台桌洞里拿出一沓卷，第一排往后传卷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余元看着垂眸看卷的陆钏，悄悄咽了下口水。
他好像知道老中医说的不做梦正常是什么原因了。
余元做贼心虚似的攥了攥手里卫生纸，把匆匆塞到裤兜里，回到办公室。
整整十分钟，余元都在看着他桌上的一个小坑发呆，直到办公室门打开的瞬间，余元才拿着笔皱眉看题。
好像很忙的样子。
“余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钏走进来，有点意外看到余元端坐在桌前。
余元头也没抬，依旧皱眉看题：“嗯，刚回来。”
陆钏挑了挑眉，仗着身高看到余元的卷子，很简单一道题，简单到中考做都没有压力。
余元皱眉看这么久，久到都没精力抬头看一眼他。
可能是陆钏的表情太显眼了，余元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陆钏：“这题太简单，我在想怎么能不变答案出难点。”
也不知道陆钏有没有接受他的这个补充，余元低头装模做样了两下。
李老师笑着走过来，让余元和陆钏收拾准备去开会。
余元啪叽一放笔，如释重负站起身来。
这道题，高考出卷人见了也改不了，牛顿生平怎么改？
余元跟李老师并肩走着，听李老师夸夸他带的班物理成绩很不错。
他和陆钏班均分还超了两个实验班。
余元看着走在他们前边的物理老师，兼实验班班主任，没接过李老师话茬。
这区别太拉仇恨了，余元想客气一句是因为他带班主任孩子们不敢放肆也不行。
大家都是班主任，成绩不好就是成绩不好。
余元觉得他的情商在这一刻得到井喷式增长。
李老师看看余元又看看前边老师，自觉失言，换了话题：“最近没有大任务了，你和小陆能轻松一点。”
余元煞有介事：“真的，我没想到职业生涯第一个坎是公开课，师傅，我刚来已经三场公开课了，都没说校长主任听的课。”
李老师笑着点点头：“年轻老师都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一个公开课打磨下来，不会教书也会了。”
说着，还返回头关心了下陆钏：“小陆你说是吧。”
陆钏也学着余元点点头。
会议室里已经有些老师到了，余元坐哪里无所谓，正想窜到后边随便挑个地方坐下呢，王主任招呼余元和陆钏。
“小余小陆坐这儿，一会儿师徒结对仪式，你俩得献花。”
余元下意识看了眼会议室后边的摄影老师，沉默了下。
等和陆钏坐定，余元巴拉两下头发：“我造型怎么样？”
陆钏点点头，看着余元凑近的脸，抿着唇偏开头：“挺好的，坐正。”
余元撇撇嘴，原谅这冒昧的人类。
余元叫李老师师傅已经很久了，现在面对面叫一声，余元突然有点羞耻，好在旁边还有他师弟陆钏。
没错，不管身份证时间，余元坚定的认为，他是陆钏的师哥。
两个大小伙子红着耳朵，喊声师傅，带的李老师咯咯一顿笑。
三个人拍了张照片，很有仪式感的签署了师徒结对的协议。
余元直起身，仗着有摄像头记录，深情款款站到陆钏面前，双手捧起陆钏右手，像商务活动似的上下摇晃一下。
“师弟，我们一起努力。”
在各位领导骄傲的注视下，陆钏第一次觉得他面对余元的笑容那么勉强。
他右手中指勾了下余元手心，嘴角笑容难以形容：“师哥，我会努力的。”
余元触电般收回手，感觉掌心还是麻麻的。
这阵麻意直到回到家，都还在掌心泛着痒。
陆钏在洗漱，余元闲着没事干，让波波侧躺在炕上，给波波梳毛。
这几天忙着没时间给波波护理毛毛，现在闲下来，余元心情很好的盘腿坐在波波前边，一下一下梳着毛，最后再涂上精油。
余元摸着波波的毛，掌心在划过波波的肚子时，能明显感觉到一个凸起的弧度。
余元怔了下，又摸了两把。
“波波，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肚子，变大了？”
刚洗漱完走出来的陆钏听到余元的喃喃，笑着走过来蹲下：“波波快一个月的吧，我听医生说快要能感觉到胎动了。”
余元整个人现在沉浸在操心老父亲的身份内，皱着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狗有没有妊娠纹。”
陆钏默默摸着波波肚子：“辛苦波波了，明天不给小白吃零食。”
不远处侧耷拉着舌头啃脚的小白听到在叫他的名字，抬头看了眼陆钏。
陆钏继续摸着波波，头也不回：“说你呢，傻狗。”
余元在旁边笑了两声。
“这周六陪我去给波波做产检吧。”
陆钏嗯了声，看着波波刚长出毛茬的白肚子：“可怜的波波，又得剃毛了。”
余元点点头：“总感觉光着肚子容易着凉。”
陆钏侧头看了眼余元，心念一动：“余元，你有没有不穿的卫衣之类的？”
余元歪歪头：：“有，怎么了？”
陆钏跟着余元去主卧找衣服，边展开看边解释：“给波波做个衣服吧当肚兜穿。”
余元想象了下波波穿着四角步子，沉默了一瞬：“不好看吧？”
陆钏笑了下：“主要不知道主要用来遮肚子的小狗衣服叫什么名。”
余元琢磨了下：“叫背心。”
两个人捧着几件卫衣，笑成了二傻。
余元没想到，陆钏属实有点全能。
他坐在旁边，看着陆钏用十字绣的线给波波的衣服上绣了两只小狗，又添了两只大狗，最后在余元的建议下添了两个人类。
余元抖了下新鲜出炉的衣服，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陆钏你也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