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忙碌了一个白天，就算是假期里的最后一晚，景乌川也还是勤勤恳恳地到点上班，这让术朔找人可方便多了——回家就能找到人，可不是超级顺路。
“小景？乌川？哦，你在这！别着急下班跟我来一下。”
“老板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又不是让她加班，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狗好吗！”
术朔丢了个白眼给自己的店员后推着景乌川走到了后仓库，晚上临近打烊时间操作台会有最后一波忙碌期，员工没时间过来八卦，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地跑进来听这两要谈什么事。
“抱歉啊，咨询室都没空的只能在这给你符咒。”术朔把口袋里的那个显眼的盒子拿出来塞到景乌川衣兜里，“你的笔也放里面了。说实在的，你竟然可以进入意识海里？”
“好奇害死猫。”
“不好奇那还是猫吗？而且我又不是猫。”
景乌川摇了摇头，“你不能进去。”
“你真能进去啊！进去了真的会迷失吗？”
“......一般会先失去五感，然后被虚无吞噬，最后意识崩溃消失成为意识海的养料。”
“这不就是死了吗。”
“直接死应该会好点。”
“植物人。”术朔耸耸肩，“好的好的，我不会去尝试......也不会好奇去看——你别抠字眼！”
“希望吧。”景乌川纠结一下还是决定问有经验的人比较靠谱，“你知道怎么开窍吗？”
“哗！一下就开了。”术朔拉住转身准备离场的景乌川，“店里刚好又一本书有讲，六折卖给你。先将就着看看。”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教我进入......”
“不行。”景乌川不给术朔说完的机会直接强硬打断。
“......你要的书在一楼靠门那的右上角。”术朔有些幽怨地盯着景乌川果断消失的拐角，“行吧，不去就不去......”
小龙拿着那本《找到“开窍”秘诀》来给景乌川时还是忍不住吐槽，“你真要买这本几百年没人看的书啊？”
店员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承诺过会用自己的人脉帮景乌川去到处问问，只觉得老板终究还是被利欲了熏心，这让她有些痛心疾首。
看着她坚定的点头，小龙还是觉得老板这事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坑到小朋友头上，“要不这样，这是旧书，我在旧书的基础上再给你打六折。”
景乌川在店里帮忙都是负责操作台和查询室，也不了解收银操作也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哦，这不善言辞的小可怜，小龙感觉自己的良心有被暴击到，“给你打五折。”
景乌川有些疑惑地歪头但也没拒绝，“谢谢，下次请你喝奶茶。”
刚好从二楼下来的树玄参只听到“奶茶”两个字就问景乌川在说什么奶茶，说她大晚上喝奶茶不想睡了，又调侃起她是不是没写作业。
“今天晚上确实要熬夜了。”
景乌川在熬夜看秘诀，甚至还要写笔记。虽然她感觉这书废话很多，但她也还是硬着头皮看完并挑出来一些她觉得可以使用的方法，虽然只有四条但对她来说聊胜于无。
刚回到校园还没从假期里缓过神的树玄参就被景乌川拉着去实验这些方法。
第一条，去做喜欢的事。
“啊？喜欢的事？看不是课本的书算吗？”
“再多想两个？额......吃美食，看动画片......去游乐园坐过山车？”树玄参很疑惑，如果这些有用那她应该早就“开窍”了，重新做有什么用。但景乌川不只是带她重新做一遍，而是反复高强度地去做。
景乌川搬着三十本书给她，让她在两星期里看完。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要上课？”树玄参企图唤醒她的同理心。
“没有，抽空看就能看完的，我试过。”
“你那句想要增加可行度的补充说明让我突然很怀疑你是不是想用激将法。”
“我确实是故意的，但不是激将法。”景乌川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动着，“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些书我也没看完......这本我好像还没看过，我先拿走了，看完还你。”
听到这话的树玄参默默眯了眯眼，努力绷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无所谓，反正是你拿来的。”
树玄参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使用激将法，但她在看到景乌川拿走书打算和她同时阅读这些书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压力。
这次的阅读计划让树玄参直观感受到景乌川的阅读速度——一天一本是基本操作，一天三本是正常行为。这阅读速度让树玄参恨不得打开她的脑壳看一眼里面真的有文字流过吗？
树玄参不想承认她现在对景乌川的行为产生了胜负欲，她不想输——尽管这不是比赛。
这一周里树玄参过的和她初三一样忙碌，不！是更忙碌。因为她现在连课间十分钟都要在写作业和埋头看书中度过，就连在寝室里也是争分夺秒地抱着书看。
但这两天的忙碌让树玄参久违的没有再在深夜里因为焦虑过头后拿起手机放松催眠自己开心睡觉的行为。
两天，一个星期......李晨羽都在看着这边上下铺的两人疯狂努力着。尽管不知道她们在忙什么，但整个宿舍里都感受到了她们两身上的紧迫感，而在她们身边最近的李晨羽看到的比她们要清晰的多。
她们好像变了。
宿舍里的人都在说她们调班后努力多了。
李晨羽看着已经爬上床在自己桌上埋头苦写什么的王风和下面又开始看书的树玄参，走过去的脚步改道回自己床铺，放弃了以往的聊天习惯，坐在床上发呆。因为对角的两张床铺的床帘刚好都坏了还没安上，所以现在李晨羽就算坐在自己的角落发呆也能看到大门口的进出情况。对此情况，她只能每天看着大门方向祈祷着她们快点把床帘安好，那些晃来晃去的人她看多了嫌烦。
按理来说夜晚活动的声音少了三分之一，李晨羽的睡眠质量应该会好上许多才对，但没有，因为不知道谁最近半夜会做噩梦惊醒，没有任何大动静；但对于李晨羽来说，那惊醒瞬间后劫后余生的大喘气就足够将她从睡梦中叫起。
但这人惊醒的很规律，李晨羽也就将自己的生物钟调整到她惊醒后再睡。
一如往常的夜晚，同排的两盏灯还在亮着，李晨羽借着那些照过来的余光，心安理得在蚊帐中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床板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李晨羽下意识屏住呼吸，专心分辨着耳朵边响起的动静是否是现实世界的动静。
是王风和阿树。
她们要去洗漱了？太好了，我也刚好想去上厕所。
李晨羽因为能看到一些鬼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选择大半夜自己去上厕所。
在她蹑手蹑脚下铺就要追上走廊上的两人时，两人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边。
“你要听一下我写的demo吗？”
“什么呆？”
“就是一小段音乐，我刚做好想显摆一下。”
“那给我听一下你的作品能不能显摆吧。”
“你的‘开窍’现在已经是完整版了？怎么样？”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它怎么样。”
音乐？现在？“开窍”？
李晨羽一开始因为余光中出现的奇怪身影而错失了大方出现在她们两人身后的时机，被迫猫在柱子后面后发现自己更加没有时机追上去。
救命，这些我听了干嘛！不要多想，不要多问，不要感兴趣......朋友的边界不要越界，不要......
深吸一口气后李晨羽终于和她们拉开了距离，站在二楼走廊上正好可以看到月光下已经走到一楼洗漱台区抬着脸盘并肩而行的两人。
月光很亮，亮到李晨羽觉得她们像太阳下的镜子，照在她们身上反射的光，让她恍惚到皱起眉头眯起眼想要努力看清眼前，而其中最清晰的那道反射来自于她们两佩戴的耳机，蓝牙耳机里播放着王风所说的demo。
两人在月光下洗漱，就算是夜里的微凉也没让这两人有任何加快洗漱节奏的想法，站在结构柱后的李晨羽却被这凉风吹得一激灵。李晨羽自从上了初中后就很少看到和被鬼怪“特殊照顾”，但这个感觉绝对不会错，她的身体可没忘记这些“照拂”。
身体的警报转瞬即逝，李晨羽放松紧绷的身体打算转身回寝室时——一个黑色飘带出现在她余光视线中，接着她的左肩一沉，乍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让她心凉。
“好巧。”
不能看，不能回头，肩膀的灯会被吹灭。李晨羽控制住自己转头的欲望，快速转身将身体直面刚才的声音来源地，想让自己死的明白。
哎？
李晨羽揉了揉眼睛，刚才明明有一个黑色飘带的。
“那个......你的手不疼吗？”
面对景乌川的关心，李晨羽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手腕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肿了。指尖的凉与手腕的热提醒着她刚才的警报，以至于让她忘记会话。
“你砸我表上了。”
李晨羽没缓过神，现在没办法听出来景乌川好心解释下的关心，“抱歉抱歉，你的表没事吧？”
景乌川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一本正经地敲了敲表，“你还好吗？”
“它说它挺好的。”
看着景乌川那让她忍俊不禁的笑脸，李晨羽终于放松下来，“干嘛啊。”
说着走过去撞了撞她的肩膀，景乌川配合地晃了晃脑袋。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真是的。”
“陪我去上厕所。”
“走。”
楼下的两人听到声音抬头望去时，王风朝她们开心地挥着手；楼上的两人也在栏杆旁驻足看着她们，看到王风的动作李晨羽凑到栏杆边也回应了她一样的动作。头顶唯一的光源将三人的笑容照进双方的眼中，景乌川懒散地靠着身旁的柱子，看着月光下的她们。
打算出来夜巡的舍管看着手机上的显示时间，计算着五分钟后要出去提醒时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