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高城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孟观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

高城没有继续深究，他只是感到泄气还有无奈，他对孟观说:“我好像搞不懂你在干什么了。”

孟观看向高城，他才发现对方满是疲态，那双永远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好似蒙了一层灰。

高城身上一直有股向上的狰狞，他好似生来就带着使不完的力，他的目标清晰而明确，顺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过程中的挫折被他当做荣誉勋章上的附加奖赏，他也确实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成功。

可这样的他不代表不会疲惫，也不代表他没有丝毫负面情绪，孟观见过很多次疲惫崩溃的高城。

只是这一次，他清楚的意识到对方这样是因为他。

“你对我失望了吗？”孟观问道，“因为你心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不一样而失望了吗？”

“没有。”高城反驳，“我只是觉得我们如果重逢得更早一点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阿观，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我相信得更加重要。”

“我只是想问你些问题，这么多年，你有想起过我吗？有没有想来找过我？”

“如果我说没有呢，一次都没有呢？你会感到难过吗？因为我们的想念不对等。”孟观指甲无意识的掐紧掌心。

“不会，我只是很遗憾。”高城叹了口气。

“为什么遗憾？”孟观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高城为什么不难过一样。

“要是我当初对你再好一点就好了，我最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我好像总是发脾气，你悄默默的跟着我，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后面就多了个小尾巴。”讲到小时候，高城又开始笑。

那笑很复杂，开心？怀念？还是遗憾？

反正孟观分不清，他只是默默听着。

“高艺小你两岁，她总是拉着你玩娃娃，我还嘲笑你们，其实我背地里都在生气，想着下次用更好的游戏吸引你。”

“阿观，我们玩的那些游戏你喜欢吗？”高城笑着问。

“不喜欢。”孟观的回答很坚决，“我也不喜欢玩洋娃娃。”

看到高城垂下头，孟观又加了一句，“但是我喜欢和你玩那些游戏。”

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他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他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是看书，可是孟观又想，他该是喜欢和高城玩的。

以至于有些时候，他愿意放下他最喜欢的书来和高城玩保卫司令的游戏。

“那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搞懂过你？”高城苦笑中带着释然。

“为什么要搞懂我？”孟观不明白，他突然感觉此刻的氛围很压抑，呼吸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高城看向孟观，眼睛里面的情绪让人晦涩难懂，他说:“我也不知道。”

他又问道:“长大有让你变得快乐一点吗？你小时候和我说过，你要快点长大，那时候你就会变得非常快乐了。”

“我不知道。”孟观摇摇头，事实上在他们谈话期间，他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他感到些许厌烦，于是他开口问高城:“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想？”高城也被问住，他什么也没想。

“对，你到底想问我什么？”孟观不喜欢这种氛围，他们好像是在狭窄小道里穿行，可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遇到塌方。

高城笑了笑，他说:“佳木斯已经到了雪季，我们爬山的约定往后推好吗？”

“就推到它的最后一场雪，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再摔倒，不然今年我们也无法一起看到雪了。”

“知道了。”孟观低着头，他已经懂得高城话里的意思。

高城伸手揉揉孟观的脸，“不要那么僵硬，你说过，长大是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情。”

是的，他确实说过，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摆脱那个女人。

“可是......”说着说着孟观又停下来。

高城看得出来他在与自己进行思想抗争，“可是什么？”

“可是我现在并不开心。”说完，孟观观察着高城的神色，他不知道他想从对方脸上看见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他很期待。

孟观看见高城的眼眶变得湿润，原本挺直的背好像变得佝偻，他的肩膀被对方抓着，可是那力道很轻，生怕伤害到什么，“你愿意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说不出来。”孟观想，他注定要辜负高城的举动了。

“没事。”高城下意识的抓紧东西，反应过来后，他赶忙放下抓住孟观的手。

窗外落叶被刮了进来，高城望了过去，冬天才刚开始，春天还远着。

......

“你觉得袁朗和高城哪个对你更重要？”孟四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孟观此刻正看着高城给他办出院手续。

他不想待在医院了，虽然说医生要他留下观察几天，但他不想待在医院。

高城意外的没有反驳他，再确定他的身体可以出院之后，就去办了手续。

“我想，如果最后实在是无法帮助你的话，我就随便选择一个对象填上去。”孟四也是有任务的，虽然他的任务因为孟观可能没办法完成，但最后母亲会根据他宿主和他选择的对象进行一个分析。

“你连亲密值都可以量化，难道没有办法分析出谁对我更重要吗？”孟观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任何数据的分析都只是一个参考。”孟四回答。

“那你就参考吧。”说完这句，孟观拒绝了沟通。

他径直走向一旁的小林，对他说出自己的感谢，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有问题来找自己。

不单单是因为对方救了他，还因为他让自己明白了，他的任务不只为了杀人，救人好像更为重要。

而他从没想过。

吴哲弱小无助的躺在病床上，黑鸦三人按照孟观的命令关注着他，可是吴哲宁愿不要这种关注。

那个混蛋自己出院就算了，还假模假样的关心他，让这三个人一直陪着他，直到许三多来接他。

他默默闭上眼睛，在心里诅咒孟观一辈子和他未婚妻结不了婚，他要孟观那个小人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