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也在陪着伊佐敷分析着今天的球。

“直球比较稳定，球威很重，转速出色，轨迹还是那么漂亮，非常容易制造挥空。接的时候让人非常放心。”山路由衷地夸赞着伊佐敷：“直球与阿部津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伊佐敷可不觉得这是夸奖，脸色不免带出来有些不好看。

山路没察觉到这点，他把每颗变速球的信息都调出来，详细分析说：“不过变速球还是不太理想。”他指着一张图片说：“在这个姿势下，与投直球的差别几乎没有，数据最漂亮，但这样你说投了之后肩膀会很痛，是吧？”

伊佐敷点了点头。

“那综合考虑的话，我们就用这种姿势。”山路指着一张图片说。

伊佐敷皱眉：“可是这个变化幅度……”球速慢的球，变化幅度要是太小，会很容易被打出安打。

山路问伊佐敷：“你的目标是什么？每场投出完全比赛吗？”

“啊？”伊佐敷愣住。地球上应该投手敢这么自信，至少他不敢。

“既然没有这个目标，那追求那么完美变化球的意义就不大。”山路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他说：“只要你的变速和直球有比较大速差存在，捕手完美的配球就能决大多数的打者。不要忘记，你的直球可是比丹波要强很多的。”山路对克里斯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也强调说：“别被阿部津和丹波那样犀利的变化球干扰，他们那样的水平，能做到的高中生绝不会超过十个。”

伊佐敷明显没被安慰到，他勉强点了点头。

山路知道他迟早会想明白的，他开始说起伊佐敷最近重点练习的球种：“弹指曲球的话……”山路把曲球的数据仔细看了看：“今天我们又试了十种弹指曲球的投球方法，球路最漂亮，与直球速差最大的是这种握球方式。”山路移动电脑，将它对到伊佐敷正面。

伊佐敷拿起一颗球比了比，点头表示理解。

山路说：“下次练投时，我们可以排除的是……”他将今天练习涉及的十种握球分类，一些移到不再考虑的栏目里，把一张移到重点加强的那项中。“下次练投时，我们以这三种握球方式为主进行练习。”山路把重点加强那栏的三张图片一圈，另外两种是之前就试出来的。然后他说：“再添加这两种新的握球，我们基本就可以找出最适合你的弹指曲球了。在下次练投之前，练习赛中你可以尝试今天这种握球，我们看看效果。”

伊佐敷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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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军的训练节奏比在一军舒缓很多，练习赛的次数也相对较少，阿部津就抽时间再次去看川上的球。

“你的控球很稳，不错啊。”阿部津从不吝于夸赞川上：“每次看你的数据都有种安定感。”

被喜欢的前辈夸奖，川上脸上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晕，随后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伊佐敷刚训练结束，也来帮忙看川上的球了。听到阿部津这样平平淡淡不痛不痒的评价，他有些受不了，于是瞪着眼睛，对川上提出了批评：“不过你练习赛问题有点大吧。之前黄金周出场的两场，你一共投了四局，居然就有六个四坏和一个触身球！”

川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阿部津见状，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后辈看起来实在是太乖巧了，在青道这种粗神经加卷王加大块头肌肉男加毒舌魔鬼横行的环境中，他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纯良小兔子。阿部津不由爱怜地摸了摸这个后辈的头：“之前红白赛你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对着前辈都能投得很好，练习赛应该没问题才对，不是吗？你慢慢练瑜伽，学会静心，提升自己的心态，把练习时的表现展现出来。这对你应该不难，加油。”

川上抬起头，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努力。

阿部津满意地笑笑，然后瞅了眼伊佐敷，这人估计是真的忘了自己当时的球到底是什么水平了。

伊佐敷嫌弃地撇过脸：‘光一郎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哭的吧。’幸亏今天丹波的训练还没结束，还在隔壁重训室加班。从入学到现在，因为丹波过于内向和害羞，阿部津可是各种刺激他欺负他，还振振有词说是为了帮他脱敏。

阿部津接着问：“最近能吃下三碗饭了吗？”

川上有些心虚：“还不太能……”

阿部津表示理解：“没关系，根据你的饭量调整自己的训练量就行。不过，不管你吃多少，一定要保证蛋白质的摄入。”霓虹传统的饮食就是米饭米饭米饭，新鲜点儿的就是米饭馅饺子或者配菜是米饭的面条，一堆碳水加碳水，对运动员来说营养根本不全面。

川上再次乖乖点头。

伊佐敷觉得阿部津太过双标，对川上过于纵容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等川上喝了好几碗鸡汤，离开室内馆后，伊佐敷不赞同地说：“阿异，你那样黏黏糊糊的提醒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不会忘记之前你是怎么对光一郎的了吧？”

阿部津浑不在意：“反正一军还有我们三个人撑着，又不急着让他进一军，没必要给他那么大压力。”

伊佐敷皱眉：“下一届的川岛天赋太差，能指望的只有他一个人。要是他不能尽快提升水平，到了明年秋天……”

阿部津勾起嘴角。伊佐敷之前还担心川上有能力跟他竞争，让他在一军位置不稳，现在又担心川上水平不能提高了。‘阿纯的责任心……’他带着笑意解释：“川上增重还没达到教练的要求，盲目地给他加压容易让他受伤。就是因为下一届只有他一个投手，所以我们才更不能急。”

伊佐敷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心中的担忧也稍微减轻了一些。他问阿部津：“等下你干什么？一起去练挥棒吗？”

阿部津说：“不。我打算再做些小肌群的练习。”

伊佐敷愣住：“小肌群？”

“嗯。”他解释：“平时做重量训练，只锻炼了表层的大肌群，但肩膀处深层的旋转小肌群、腕部的一些肌肉都练得太少，所以，我需要特殊的办法，加强对这部分的训练。”

“我知道。”伊佐敷皱眉：“我们平时拉弹力带什么的不是为了练这些地方吗？”

“嗯……”阿部津歪了歪脑袋，语气轻松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话：“我想以160的球速为目标进行练习，所以只做那些，远远不够。”

‘160？！’伊佐敷震惊。

阿部津东摇西晃，吊儿郎当地说：“反正不过是教练陪我认真地做梦而已～～别那么紧张么～～”目前还没有高中生能投出这么快的球，也许最后只有像树多田光，上杉和也这些漫画中的人才能做到，阿部津只不过是想要试一试。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

伊佐敷心中莫名的憋闷。阿部津已经去重训室了，他不想去。他抓着球棒来到最里面的击球道，结城一个人正在那里练习挥棒。伊佐敷转身准备离开，偏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打打发球机什么的吗？”

结城说：“没人帮我。”说完他期待地看着伊佐敷。

伊佐敷别过脸：“你不用发球机的话，那我就也在这边挥棒了啊。”他双脚叉开，深呼吸，做好挥棒准备，可旁边灼热的眼神烫得他有点挥不动。他用力握紧球棒，手开始颤抖：“嗯……噫！”伊佐敷被结城气出了饿鬼脸：“你一直看我要干嘛？！”

结城说：“帮我设置发球机。”

“可恶！”伊佐敷跺着脚蛮横地走到结城面前，大吼：“我也要练挥棒好吗？！”

……

三分钟后，发球机搬来了，伊佐敷站在发球机后，满脸不情愿地按下发球机启动按钮：“混蛋阿哲！等下你必须让我打一百个球才能回家知道吗？！”

结城假装自己没听到。期待很久的发球机终于有人来帮忙设置，结城打得很开心。他越来越专注，打出的角度越来越好，击球初始速度越来越高，他根本不想停下来。

伊佐敷也只是嘴上嚷嚷得厉害，他最后还是纵容地让结城打了个痛快。等到结城终于说要休息时，已经接近十点，藤原已经过来打算叫结城一起回家了。

伊佐敷摆摆手说：“你回吧，我收拾好，等下挥挥棒就好。”

结城看了看藤原，再看看伊佐敷，犹豫着。过了会儿，伊佐敷发现捡球的人又多了一个，原来结城居然没离开。伊佐敷扭头，看着藤原已经走到室内馆门口了。他皱眉：“已经十点了，藤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吧？”

结城说：“上原前辈她们也没走，她们可以结伴回家。”离夏甲开始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三年级的前辈们每天总会留到很晚，经理们也不例外。

伊佐敷了然。

两个人一起捡起结成打出的球，放入球框。

教练对投手的打击没有过高的要求，所以投手的打击训练一向是由自己安排。丹波因为体力的问题，从来不做打击练习；阿部津的体力条是别人的指数倍，他不想投球的时候就跑去练习跑垒挥棒什么的，打击是三个人中最好的。伊佐敷的体力介于两个人之间，他有余力练习打击，不过练习时间比较少。捡完球，结城问：“你想打什么样的球？”

伊佐敷看着发球机，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说出了他自己都意外的话：“帮我调到160的速球。”

结城看了眼伊佐敷，就走到发球机后方调试机器。

发球机发出“咕噜噜——嘭！”的声音，球像导弹一般向他砸来。伊佐敷条件反射向后退，还没来得及看到球，球就从他身侧呼啸着飞了过去，重重地砸在打击道后方球网上，然后掉下砸在地上反弹着向内滚。

这么快的球速，让伊佐敷浑身颤栗。他深吸一口气，将球棒在他身前甩了一圈，眼中充满着不服输的韧劲，对着结城说：“再来！”

连续打到近十一点，伊佐敷的汗不住的向下淌，甚至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不断的喘着粗气，身前身后散落着许多小白球。结城问：“还打吗？”

伊佐敷拄着球棒，他已经站不稳了。他好不容易习惯了那个球速，好不容易能抑制住本能对那种球挥棒，却发现球速带来的球威震得他手臂发麻，只能勉力将球打出，却打得乱七八糟。

他咬着牙说：“打！”

折腾到十一点半后，伊佐敷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结成将他身旁的球拨开，坐到他身旁，等着听这家伙的倾诉。

伊佐敷看着室内馆的顶棚，钢骨架上的大灯耀得他眼花。他闭上眼睛，那个刺目的光影还印在自己脑海里。

“阿哲……你说……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会大到让人绝望呢？”

结成侧过头看向伊佐敷。

伊佐敷的声音有些含混：“我都不敢将目标定到……”他把数字吞到嘴中，然后说：“……的目标居然还要更高……”

结成又转回去，一丝安慰伊佐敷的意向都没有。

“哪怕去了二军……也……”伊佐敷的声音越来越小，可结成没从中听出困惑和绝望，他知道这家伙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果然，伊佐敷猛地翻身坐起，像往常一样充满了斗志。结成再次转头看他，却发现他又无力地瘫了回去。体力消耗太多，让伊佐敷很难坐稳。伊佐敷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宣告什么，声音偏偏吼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虚弱的话：“我才、不会认输！！！”

见对方已经缓过来了，结成点点头，拍拍屁股站起：“我回家了，明天见。”

伊佐敷躺在地上叫他：“别走！混蛋阿哲！扶我回宿舍！我起、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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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津离开室内馆的时候，路过旁边的打击道，发现有捕手正在练习接球，穿过球网看，似乎是御幸。球从出球口飞出，在空中旋转，球速并不快，进垒后会发生几乎横跨本垒板的横移。阿部津挑了挑眉，那个轨迹……像是他的滑切球。

阿部津没打扰他，直接去了重训室。小肌群的训练只需要用弹力带和小哑铃，在宿舍也能做。可是关直道最近常常十点就回到宿舍休息了，为了避免打扰后辈，阿部津一向是全部练习结束才回宿舍。

重训室里，丹波已经练习结束，正在擦汗。看到阿部津再次回来，他有些惊讶。“你们看完川上的球了？他有进步吗？”

阿部津抓出两根弹力带，一长一短说：“最大的问题还是体能，还没办法对他的球速什么有太大要求。”说着阿部津看了丹波一眼：“和你入学的时候差不多吧。”

丹波有点羞恼，龇着牙别过脸。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