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不停，脚下是沙石碎屑，眼前的模糊愈渐明晰。
这一路上并不无聊，楼非空唱着他的独角戏，观卯默默当着观众。
楼非空时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曲调变化莫测，时而讲着哪里的逸闻趣事，他倒是一点都不嫌累，一刻都不停，路上还有时蹦蹦跳跳。
楼非空停了，观卯跟着他一起停了。
最先引人注目的只怕是那一池血水，不知是用多少人命建起来的血之池，满溢血气之腥。
池子里还不断冒着血泡，就像巫女制作魔法药剂的禁地之区，旁人勿入。
“怎么，想看看吗？”楼非空跃跃欲试道。
九条命都不够他霍霍的样子，观卯望而止步。
还有那封契约，虽然一部分文字熟知，可最重要的部分却一字不知道，简直就像老天在和他作对般。
也不知道关皓去这里来干什么，来去匆匆，已经不知道偶遇了多少回了，总不可能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吧。
殊不知，他一念成拙，真相就是如此。
观卯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要去行区图书馆一趟，得将剩下的部分补齐短板。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楼非空绕开了那池泉水，不与之接触。
“对待它还是小心些为妙，这可是我不多的忠告，你可要好好听进去。”楼非空笑嘻嘻地说。
“不少门外汉都在这儿丢了性命，可别像他们一样。”他补充了一句。
观卯随着他的脚步跟上，心里却有些担心他的那些同学，他们可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游”，虽然这个导游也有其他目的。
虽然楼非空目的不纯，但对观卯还算好的，如果观卯遇到了其他人，可能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观卯的目的很杂，一部分是想要要探索未知的地区，但只凭他一个人是不够的，然后楼非空来了，恰好补上了这一块，一部分则是寻找灵植，赚些钱养活自己，还有一部分也是想看看楼非空对他的目的。
没有人是不怀目的的。
“喏，这东西你戴上。”楼非空向他抛过来一件小东西。
“这是……”观卯接住了，伸开手心一看，是一条天蓝色半透明手链。
楼非空没有出声，给他时间慢慢思考。
“你用晶核试试效果，或许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观卯迟疑了一瞬，但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了晶核，观得其中的芥子空间。
“怎么样，有用吧。”楼非空骄傲地抬起头。
“不过日后就不会这样了。”楼非空继续说着。
“方便，就戴在手上吧。反正也不费什么地方”楼非空接着说。
这是第三次。
观卯实在是难以想象，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盯着他，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非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为什么这个人却处处留心着他，他自己到底有何德何能啊？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
观卯内心叩问，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些冷漠，迟迟不动。
楼非空走进观卯面前，挥了挥手，说道：“喂，倒是给一句准话啊。”
“还有我不会害你的。”他再一次地说起了这句话。
观卯看向楼非空，难以言喻，不知如何形容面前的这个人。
若是他城府极深，那他外在表现的都是假象，是一场骗局；若是他天性如此，这莫非就是天网上所调侃的散财童子及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楼非空身上的服饰不显华丽，但在他眼里出手却很阔绰。
观卯犹豫着，心想，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用猜哦，我就只能是我。”楼非空说道。
观卯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这种感觉就如之前在路途中一样，倒有一种心理学的韵味。
“你就当我有读心术吧。”他说着，语气中有一些落寞。
为何这般？
观卯一瞬间有些感同身受，却瞬间消烟云散，不对，他不应该关心楼非空，反而是他自己的处境更艰难。
说起来，楼非空这个人他很难讨厌起来，如果不为敌人，当做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没有如果，现在的他不会比原来更加单纯，日后也更不会。
观卯看着眼前这个似高山流水的楼非空，心中早已划分了二人之间的界限。
“我们走吧。”楼非空不愿再多说什么。
……
“就在这里停下吧，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自由活动，我不限制你的行为，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楼非空恹恹地说。
自从那之后，楼非空就很少在说话了。但是，观卯就是觉得很怪。
像一团迷雾，他自己也理不清。
观卯还是说了一声道谢，不知怎的终究还是不愿看见他露出忧郁之情。
观卯离开前最后一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实在是想不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能形成这样的相处方式。
“只是遥遥相遇罢了，不值一提。”
“要是让我知道你一个小时内没有按时回来，你就完了。”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开朗的孩子。
观卯走了，但楼非空还在那里看着背影，带些愠气不知道跟谁发泄：“笨蛋，真是笨蛋一个。”
他的后面还追过来一个人，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楼非空调整好情绪，看向他，说：“为了他，也为了你，阿兄。”
“虽然他看起来还很弱，但我愿意相信你的眼光。也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选择了。”楼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希望你是对的……”也不枉他从十九行区特意来这里，不仅是在意楼非空，还是想看看这个一面之缘的观卯。
……
观卯一路上都在树林里做着标记，说不定他一时半会真的会出不来。
他自定义的狠心，是不可能因为楼非空而改变的。
这里的植物的确不辱“黑森林”之名，大部分的植物都是深色如墨，小部分青绿色植株竟有着纹路，少见。
他也很少见过这类植物，学校一般讲的都是教材上的硬道理，很少会详细地拓展的野外知识。
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