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丝像透明的琴弦,在东京上空奏响无声的旋律。
黎洺站在多罗碧加游乐园正门前,黑色长柄伞隔绝了外界,形成一个只属于他的封闭空间,雨滴不住的在伞面上滑落。
手表显示11:15,距离与琴酒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先生,您的门票。”检票员将印有卡通图案的纸质门票递还给他,目光在这个独自前来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可能是因为他实在不像是会有兴致来游乐园的人。
黎洺接过门票时,指尖微微颤抖。
他把这归咎于清晨的寒意。他甚至有些激动,拜托,这可是能亲眼见证陪伴他长大的漫画的第1集欸,谁能拒绝看工藤新一变成小孩?
门票被他折好塞进风衣内袋,紧贴着那把冰冷的折叠刀。
组织要求携带武器以防万一,即使他今天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后勤来这。
游乐园里人声稀疏,大部分游客都挤在室内项目或纪念品商店避雨。
黎洺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向中央喷泉走去。
“喂!让一下!”
一个穿着绿色恐龙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从他身边跑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差点撞掉他的伞。
黎洺侧身避开,却听见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新一你快点啦!雨变小了,我们趁现在去坐跳楼机吧!”
黎洺的脊椎像被电流击中般瞬间绷直。他没有回头,但毛利兰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耳中。
紧接着是那个懒散的男声:
“这么大雨还坐跳楼机,你头发会湿透的。”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来了!”
黎洺加快脚步,拐进一条通往西部主题区的岔路。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引起主角的注意了,侦探漫画的主角恐怖如斯。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的裤脚留下深色的痕迹。
【检测到主要剧情人物靠近】
半透明的系统提示在视野右下角闪烁。黎洺无声地嗤笑,这还用系统提醒?
他躲在一棵装饰用的棕榈树后,像一只阴暗的老鼠看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走向跳楼机排队区。
新一穿着绿色夹克,里边一件蓝黄配色的连帽卫衣,兰则是一身青色秋装,两人在灰蒙蒙的雨天里像是一幅突然鲜活起来的漫画画面。
他特地来早了好几个小时,黎洺呼出一口白气。
既然时间充裕,也许他可以……先体验一下游乐园?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但站在五彩缤纷的游乐设施之间,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快乐曲,某种久违的、类似期待的情绪在胸口涌动。
“就当是侦察地形。”他对自己说,收起伞朝跳楼机走去,“只要不惊扰主角就行了。”
“还有空位!”工作人员热情地指引道。黎洺选择了最角落的座位。
安全带扣上的“咔嗒”声让他想起组织里的束缚带,但这次是他自己选择被固定在这里。
“各位乘客请准备好,跳楼机即将开始!”广播里传来甜美轻快的女声。
跳楼机开始缓慢上升,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有节奏地传来。
黎洺握紧扶手,看着地面逐渐远离。
前排的毛利兰兴奋地指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工藤新一则一脸无奈地应付着她的话,但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到达最高点时,整个东京的雨景尽收眼底。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雨丝在风中斜斜地飘散,远处的高楼像一张模糊的照片。
“啊——!”失重感突然袭来,黎洺的胃部猛地收紧。
跳楼机垂直下落,风声在耳边呼啸成白噪音,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前排游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黎洺却奇怪地感到一种解脱。
在急速下坠的这几秒里,他不需要思考任务、不需要伪装身份、不需要担心被发现。
重力拉扯着每一寸皮肤,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但这种纯粹的物理刺激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哈哈太刺激了,”当过山车回到站台,毛利兰的头发已经全湿了,但眼睛亮得惊人,“新一你刚才叫得比我还大声!”
“谁、谁叫了!那是风吹的!”
黎洺解开安全带,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有多久没体验过这种单纯的快乐了?上一次坐过山车是什么时候?穿越前的高中春游?还是更早的童年记忆?
黎洺看了看时间,决定再去试试旋转木马——那个在远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童话般设施。旋转木马前排队的大多是带孩子家长或年轻情侣。
黎洺站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已经不在乎了。雨完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金属装饰上,折射出梦幻的光晕。
“先生一个人吗?可以选任意喜欢的马匹哦。”戴着猫耳朵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指引。黎洺选了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马鞍上装饰着繁复的金色花纹。
音乐响起时,木马开始上下起伏,缓慢旋转。这个速度比起过山车简直像静止,但却给了黎洺观察四周的绝佳视角。
他看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正在棉花糖摊位前;看见几个可疑的黑衣人在西侧休息区徘徊;看见游乐园保安例行巡逻的路线。所有情报都被他默默记下,但同时又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木马转到一个阳光照射的角度时,黎洺突然恍惚了。彩色的光斑在眼前跳跃,欢快的音乐与童年记忆中的旋律重叠。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回到了那个学生的身份。
周末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园,排队时抱怨天气,坐过山车时假装不怕然后尖叫出声,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去鬼屋结果被吓到躲在女孩子怀里……
“先生?先生?”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已经结束了。”
音乐停止了。黎洺眨了眨眼,幻觉消散。
他还是组织的棋子,还是这个漫画世界里的外来者。从木马上下来时,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到了和琴酒约定的时间,黎洺准时出现在定好的地点。琴酒已经在那里等候,银发在阳光下异常醒目,黑色风衣下隐约可见□□的轮廓。
“情报。”琴酒直接伸出手,声音比雨水还冷。
黎洺递过一个伪装成硬币的微型存储器:“目标19:30到达商业街左侧小巷,携带全部资料。伏特加已经在监控室就位。但是有一点,他好像隐瞒了一些什么信息,也许这次交易有问题。”
“不知死活的蛆虫。”
琴酒冷笑着,摸了摸□□,“你负责外围警戒。”琴酒锐利的目光扫过游乐园,“特别是注意那个高中生侦探。”
黎洺心头一跳:“工藤新一?”
“你认识他?”琴酒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
“很难不认识吧,最近风头很盛呢。”黎洺保持声线平稳,“关东有名的高中生侦探。”
“哼,小孩子的把戏。”琴酒点燃一支烟,“别让他碍事。否则……”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说的轻巧,我哪能管住这个。以及,祝你早点肺癌去世。”
一阵骚动从云霄飞车方向传来。人群开始聚集,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黎洺看了眼时间——16:10,按照原剧情,命案应该快发生了。
他的脚像有自己的意志般朝那个方向移动。穿过拥挤的人群,黎洺看见了排队等候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还有那对著名的体操运动员情侣——岸田和爱子。
哦,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格格不入的黑色东西。
“听说这个云霄飞车是全日本最刺激的!”毛利兰兴奋地说,“跳楼机已经够吓人了,这个据说还要恐怖三倍!”
“喂喂,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吃晚饭吗?”工藤新一无奈地摇头。
黎洺站在二十米外,观察着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那个穿着蓝色大衣的女人,也就是凶手小瞳,再过十分钟,她就会在隧道里用钢琴线割下岸田的头颅,而原因是十分俗套的情杀。
黎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命案就会按原剧情发生。这是已知的、安全的发展方向。
但如果他阻止命案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
黎洺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可以制造一个小事故让云霄飞车暂停运营;可以匿名报警说看到可疑物品;甚至可以……
虽然那个叫岸田的男人私德有亏,但是因为他放弃光明的未来,确实有些可惜。
如果他能阻止呢?
“喂,你。”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黎洺转头,看见工藤新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
“我们见过,在涩谷。”新一肯定地说,“你当时掉了药片。”
黎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认错人了。”
“不可能。”新一逼近一步,“你的眼睛很特别,天蓝色但瞳孔反应异常。而且……”他的目光落在黎洺的右手,“你虎口有电子元件焊接留下的痕迹,这不是普通学生会有的。”
该死的侦探少年漫主角。黎洺感到一阵烦躁,但现在冲突是最糟糕的选择。
他勉强笑了笑:“观察力不错。我是东大电子工程系的,做实验时不小心烫伤了。”
“是吗?那为什么——”
“新一!到我们了!”毛利兰在不远处喊道,“快点!”
工藤新一犹豫了一下,最后深深看了黎洺一眼:“不管你想要干什么坏事,我都会阻止你的。”说完转身跑向排队区。
黎洺长出一口气,但危机远未结束。云霄飞车的广播正在通知下一批乘客上车,小瞳和她的朋友已经坐进了车厢。
时间所剩无几。
【紧急警告:关键剧情点即将触发
【选择:A.放任事件发生 B.尝试干预】
黎洺的掌心全是汗。如果选择B,他可能会改变整个柯南世界的走向,可能暴露自己,可能被组织发现……但一个光明的未来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被摧毁。
“操。”他低声咒骂,突然朝控制室跑去。
“等一下!”黎洺拦住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我刚才看见有人往轨道上扔东西!就在第一个下坡那里!”
工作人员一脸怀疑:“什么东西?”
“金属反光的,可能是硬币之类的。”黎洺故意说得严重,“如果卡在齿轮里……”
这个可能性立刻引起了重视。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很快云霄飞车的启动程序被暂停。
两名检修人员走向轨道开始检查。
黎洺退到人群边缘,看着工藤新一困惑地从车厢里探出头。
小瞳则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地看表。计划奏效了——至少暂时阻止了命案发生。但接下来怎么办?黎洺不确定。
他只知道,自己刚刚迈出了改变历史的第一步。远处的天空,阴云再次聚集,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