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天
黎洺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的冷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组织的任务很简单——入侵某家跨国企业的数据库,窃取一份加密的财务记录。但黎洺知道,这份数据一旦到手,就会被用于勒索或暗杀。
他机械地输入指令,同时悄悄在后台运行另一套程序——一个隐蔽的通信通道,正在尝试连接某个特定的IP地址。
三天前,他成功向日本公安发送了第一条信息。
但对方很谨慎,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留下了一个加密的临时服务器地址,要求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黎洺没有犹豫,他黑进了组织的次级数据库,提取了一份无关紧要但足够证明他能力的文件——某个外围成员的交易记录。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销毁了所有痕迹,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在稳定范围内,以防脚镣的电极感应到异常。
第一百二十三天
凌晨三点,监控系统例行切换备用电源,短暂的信号波动给了他0.8秒的窗口期。
黎洺的代码早已准备就绪。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纯黑的对话框,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行白色的文字:
【证明你不是陷阱】
黎洺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输入了一串数字——不是密码,不是密钥,而是他曾经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证号码。
在这个世界,这个数字毫无意义,但对一个“穿越者”来说,这是唯一无法伪造的证明。
对话框沉寂了几秒,随后刷新:
【接受条件?】
黎洺的嘴角微微抽动。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成为黑色线人,没有身份,没有保护,一旦暴露,日本公安会第一个否认他的存在。
但他没有选择。
反正无法离开,无法解脱,只能被迫害人。如果成为所谓的黑色线人能够无辜的生命提供另一种选择,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他敲下回复:
【接受。】
第一百三十天
组织的任务越来越频繁,黎洺的“表现”也越来越出色。
琴酒偶尔会出现在监控后,冷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黎洺早已学会如何完美地扮演一个被驯化的工具——麻木、冷漠、高效、毫无反抗意志。
而在暗处,他的每一次任务执行,都会悄悄向公安传递一份经过筛选的信息。
不是核心机密,而是足够有价值但不会立刻引起组织警觉的情报——某个安全屋的位置、某个外围成员的身份、某次交易的日期。
日本公安的联络人从未透露过身份,每次通信的IP都在变化,对话简短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黎洺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年轻还是年长。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一枚被埋进黑暗的棋子,而棋手甚至不会承认他的存在。
第一百四十天
脚镣的电极突然释放了一次轻微电流,黎洺的肌肉瞬间绷紧,牙齿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监控摄像头转动,对准他的脸。
“异常数据传输。”扬声器里传来研究员冰冷的声音。
黎洺的呼吸平稳,眼神空洞,仿佛刚才的电流只是幻觉。
“系统自动更新。”他低声回答,调出早已准备好的日志记录,“防火墙补丁。”
研究员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关闭了监控。
黎洺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床板下方的刻痕上——第一百四十道。
他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取决于他能在钢丝上走多远。
而这条钢丝的两端,一边是组织的枪口,另一边是——
“你做得很好。”
屏幕上突然跳出新的消息。
黎洺盯着这行字,喉咙发紧。
这是第一次,对方给了他一句近乎“认可”的回复。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敲下:
【我需要一个名字。】
不是为了身份,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至少知道自己是在和谁交易灵魂。
几秒后,回复出现:
【你可以叫我“夜雀”】
黎洺盯着这个名字,忽然笑了。
夜雀——只在黑暗中鸣叫的鸟,无人知晓它的存在,直到黎明降临的那一刻。
他关上对话框,继续完成组织的任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的指尖在床板下方,刻下了第一百四十一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