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兰缩回了头，心下愤愤不平，这么快又勾了一个，她觉得秦胜淼最近身段长好了，脸上也透着红润，每天往外跑，肯定是在队上招蜂引蝶。她这几天傍晚时悄悄躲在自家院墙边的路口，就想逮着秦胜淼的小辫子。一连两天都只看到秦胜淼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回家，她不死心，今天又提前蹲守在路口，可算捉到人呢。

她认识那个知青，在几个知青里长得最周正的一个，鼻子又高又挺，个子也挺高，估计自己跟他站一块，最多到他胸口位置。

她在队上闲逛时，碰到过几回。

那个姓黎的知青主动朝她微笑着点头打招呼。虽然没有开口说过话，卫朝兰自己都能感觉到当那个男知青侧身离开时，自个儿脸庞有些发烧。那么好看的男青年跟自己打招呼，卫朝兰心里还挺得意。

这点黎建平倒是挺冤枉的，他就是典型的“笑面郎君”，见谁都一脸笑，特别是女的，无论老幼在他面前一视同仁，都是一张极真诚的笑脸。他对卫朝兰的印象就是卫朝阳的妹妹，一个还没发育的小丫头片子。

卫朝兰这两天烦燥得很，一个是空等了几天没逮着秦胜淼的小辫儿。一个是她在于红军那儿的好感度下降到40 了，比她最初看到于红军对她好感数值 60 还要低，之前都达到 70 了。说起来，她发现于红军喜欢她大姐，就是因为看到于红军碰到她时，脑门上这莫名的 60。这于红军几乎很少跟自己说话，碰面都屈指可数，怎么会有跟自己家人一样高的数值呢？

她躲在路边靠前排人家的院墙边，隔着白杨大路观察于红军。大多数情况下，于红军都是在地里老老实实地翻土、浇水，只有在一个人路过时，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白杨路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地里，人走远了，才又停下来干活，一次、两次这样是误会，次数多了，就不是巧合，是刻意了。

那个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她那个装模作样的大姐呗。在后续的观察中，她更是发现这个于红军简直是又蠢又胆小，只敢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卫朝阳，根本不敢凑过去搭个话什么的。她在心里耻笑了几天，又看到卫朝阳对她不理不睬，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内心愤怒的小火苗也就越点越点大，她就想看到喜欢卫朝阳的男人被她耍得团团转，围着她献殷勤的样子，那怕这只是一种爱乌及乌。

卫朝兰找着机会，就找于红军借个什么小工具，一次两次地就搭上了话。她在他面前不停地讲“我姐怎样、怎样的？”句句带勾子，引得于红军几次三番的找她打听卫朝阳的爱好，她见有机可乘，还借卫朝阳的口要了瓶雪花膏。这年头雪花膏可是个希罕物。想到自己涂了雪花膏香喷喷地走到卫朝阳面前，她还一无所知的样子，卫朝兰半夜都能笑醒了。

于红军听到刘麻子的事，怕卫朝阳心里难受，竟然要上门提亲。卫朝兰起初听到这番想提亲的话，心里还很厌恶，这于红军在队上算是老实忠厚的年轻人了，要是配上卫朝兰，算是便宜她了，就卫朝阳那讨厌的样子，怎么配得上这么好一个对象。

她才不想牵这个线！本来以为还能在于红军身上再捞一点便宜，没想到于红军这么快就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只不过，在听到于红军说道愿意给出100块钱彩礼，但是这彩礼要留一半给卫朝阳压箱底，不留在卫家。她听到这儿，当时就动起了小心思。50块钱比她们家所有积蓄都多，如果能留在自己的手上，那能用好长一段时间了，自己想买点什么也不用想心思找娘要了。

她起了心思，她想要留下那50块钱，于是她在转述提亲一事时，提都没提这 50 块压箱底钱的事。于红军那么胆小，没有成亲前绝对不敢跟卫朝阳对质的，就算成了亲之后知道，钱都被她这个小姨子用了，谁还能把她怎么办。谁知道卫朝阳会那么奸诈，明明听到了这 50块钱的事，还假装不知追着问，利用丁水仙把事情喧嚷了出来，害的她丢人现眼。

她都恨死她们两个人了。

这件事过后，卫朝兰也曾经去路遇于红军，想跟于红军解释下，结果还未开口，就眼睁睁地看着于红军头上的红柱子不停住下掉，第三次一碰面就看到那数字硬生生地变成了40，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她只明白，在于红军面前，往日的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她对于红军的影响不起作用了。理清楚了这些，她再懒得往于红军面前凑了。

她将卫朝阳看成眼中钉，想让她栽个大跟头，怎么能让卫朝阳过上安稳日子。

她一想到卫朝阳每天在外面招摇于市，她就觉得内心像被虫子噬咬般疼痛，想到卫朝阳马上可以嫁出去，要是嫁个好人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她的心里就像有只手在狠狠揪扯，嫉妒如藤蔓般疯长，每一根都勒得她难受，痛苦。她死盯着卫朝阳，想看出她招蜂引蝶的依仗在哪里，是那□□康红润的脸蛋吗？

她盯着卫朝阳，在暗地里伺机而动。今天终于让她逮住了。

卫朝兰回到家，过了还没有5分钟，秦胜淼也进了家门。

秦胜淼在院门口时就放慢了脚步，看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迅速地溜回了自己的小屋里。其实小屋里一览无余，除了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一张独凳，一个柳木筐子放衣物，真没有隐敝地方藏东西。

她这时真的要抱怨，并且抱怨上了:“我这个穿越怎么什么也没有啊，连个穿越女必备的空间也不配送一个，我就这点可怜的家当，藏都没地方藏啊。”

“你也说可怜的家当了，就这点东西，我就是给了你空间，你也不好意思往里面放吧。”

“怎么会不好意思，你给我一个试试，我告诉你，我特别好意思，这是我辛苦换来的，都是我的血汗啊。真的，你给我一个空间试试呗。”秦胜淼抓住16号的话不放。

“空间会有的，慢慢来吧，你要有付出才会有回报，这点东西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就行了，依你现在的彪悍作风，现在这卫家怕也没有人会来翻你的家当。不要杞人忧天。”16号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就呵呵了，没人翻和我有没有空间藏是两码事，我就不配拥有个空间吗？”秦胜淼有点生气，她觉得系统在转移话题，她得把话题扯回来。

“唉呀，你这人怎么说不明白了？你得有贡献值啊，你有了贡献值，就会有一个奉送的空间。”

“什么贡献值？你说都说了，就不能说明白点吗？你不是我的系统吗，你不得为我的穿越生涯添砖添瓦啊，怎么能扯我的后腿呢？”秦胜淼觉得自己有点赖上这个16号了。

“嘿，你别赖上我啊！我只是系统，我要照章办事，这些贡献值除了你做出的成就外，一切都是随缘。不要克意为之，不然反受其害。”系统机灵着了。

“说的神神叨叨的，其实就是一句话，没有。唉，穿越真没劲，社畜还能拿个年终奖，我这忙活一年，就混个吃饱喝足吗？呜呼哀哉？”秦胜淼作出一副扑天抢地的哀嚎样儿。

哀嚎当然是假的，没劲儿倒是真的。秦胜淼左右扫视，上下打量，不行，就放房梁上得了。吃快点的话，不会被老鼠抢了先。她拿了一个鸡蛋吃了，另摸了2个鸡蛋，几个奶糖放在了衣服筐子里盖了起来。又踩在桌子上把小筐子放在了房梁上面。

生活不是为了奖励而存在，生活是有了目标才有了存在的价值。秦胜淼说归说，还是本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来生活，这多了的一段人生，她可以尽心挥写，重过一段精彩人生。

晚饭永远清淡如水，秦胜淼又不饿，吃什么都不会在意。她吃饭时，就看到卫朝兰眼珠子滴溜乱转，心下好笑，这又要打什么鬼主意呢？这人身体不咋地，怎么这么能折腾呢？小小年纪，怎么就一肚子坏水呢？

她吃完饭，跟姚招娣打了声招呼，回到屋里，拿了鸡蛋和奶糖，装在了一个之前缝了的小布袋子里，借着天黑看不清楚，放在身侧就出了院门。她一路小跑，到了丁水仙家。

丁水仙已经吃过了饭，一家老小都到白杨大路上吹风凉快去了，就留个丁水仙在洗碗筷。秦胜淼在门口等着丁水仙收拾完，才跟着她进了丁水仙的闺房。

说是闺房，其实就是比秦胜淼现在的屋子大上了那么一圈。丁家就丁水仙一个小女儿，上头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成了亲。两个嫂子也不是作怪的人。一家人相处挺和谐的。

这受宠的女儿和不受宠的女儿从住的房子就可以看出来了，丁水仙住在东头厢房，一天的太阳转圈，她屋里都是亮堂堂的。不大的房子里摆了床桌椅不说，还有两口木箱子装衣服。窗户上了装了两条淡青色的细布窗帘。丁水仙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暗黄色的小竹筒，里面放着几朵半蔫的黄色野菊花。

丁水仙见秦胜淼盯着她那个竹筒看，挑了挑灯芯，笑着说道：“这是我让我二哥给锯的，他找队上借了锯条，到山上砍了这么粗的竹子，在家一截一截地锯了出来。插点什么挺方便的。”

秦胜淼挺惊喜的，她转头看向丁水仙：“你想出来的，挺好看的。插点花更好看。天然花瓶。”

丁水仙抿嘴直笑：“我是看供销社那花瓶好看，可又没钱买，不就想个替代品。”

秦胜淼呵呵笑：“你可真聪明啊，这也能想出来，不过是各有各的韵味，倒不能说是替代。只是吧，这竹子做的，一开始青青翠翠挺好看，放久了，竹子发黄，颜色就显得旧了。要是加上点什么在上面，反倒把黄色显得古色古香。”

丁水仙两眼大睁，一脸地惊叹：“是吗，我都没想过，真的，刚做成的时候可好看了，青绿青绿的，配上点菊花啊，小紫花的可好看了，现在搁了整个夏天，就变得越来越黄，显得又旧又脏。你说加了什么好了？我带你看这个！“

满脸兴奋的丁水仙端着油灯，一把拉过秦胜淼跟到堂屋里。

她拨亮油灯，放在大桌子上。从地上搬了个板凳递到秦胜淼面前：“你看，这是我想的，让我二哥做出来的，我二哥的手巧，这个竹板凳可结实了。这天儿，坐的又凉快。我现在觉得坐着太矮，还想让我哥给做个高腿的了。”

秦胜淼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竹板凳，单拿纯手工来说，光把小锯子，能做的这样四腿齐整，不用乳胶只靠竹子穿插，表面还算光滑，已经很不错了。她抬起头，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做的真好。”

可是除了赞叹，秦胜淼也没办法直接说出其他话来。

丁水仙能想出这样的创意，她二哥又能亲手做出来，他们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条多么独出心裁的发家致富之路。只不过，在70年代头两年的今天，这条路不好走。先不说可以做为工艺品的竹制品有多少市场，就这竹凳的推广开来，也是一个过程，在今天，还需要加上胆量。

她清楚这个时代的变迁，但不能让别人能豁出了一切来挣钱，哪怕这个钱必不可少。

秦胜淼想了想，她放下板凳，在昏黄的油灯下，望着丁水仙亮晶晶的眼睛，那黑亮眼睛里还有着小火苗在一闪一闪，她对着丁水仙一字一句的说道：“水仙，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板凳拿来卖。我是说，你多做两个，看队上谁家喜欢，就收一点点钱卖给人家。”

丁水仙很是诧异，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要个花瓶，又没有钱买，才想心思让她哥给做了一个竹筒子，看到做竹筒时，大哥砍来的竹子有多的，放在那儿也是浪费，才又琢磨着能不能做点其他啥的。刚好搬板凳时觉得太沉了，想着不如用竹子来代替木头，做个轻巧点的板凳，她根据木板凳的结构跟她二哥试了几遍，就做出了个像模像样的竹凳来，虽然第一个不算稳当，第二个就已经很结实稳当了。

现在秦胜淼告诉她这个做得不错的竹板凳可以拿来换钱，她除了震惊，才觉得“原来还可以拿来卖钱啊”。

秦胜淼看着丁水仙在发呆，笑了笑，轻声说着：“但是，水仙，你要知道，现在是不允许这种私自买卖交易的。如果被发现，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也不能光想着做好了可以卖出去就大做特做。积累了一堆板凳不说，还可能会出事，说严重点，可能会有惩罚，或者更严重的被公安抓了。这不是一件小事了。”

这一句“被公安抓”一下子把丁水仙的从愣怔中惊醒。是啊，这种黑市交易一定会被批斗的。她回过神来：“谢谢你，朝阳，哎，我听了你前面的话，正高兴了，这竹板凳要是能卖上钱，咱家也能吃饱饭了。你提醒我了，这事可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来做。咱公社这边怕没有这样的竹板凳，我二哥当时专门到供销社找样子都没有找着。我在别人面前提一下，要是有兴趣，我再让人到我家来看看，放心的人，我再看看别人愿不愿意买。”

秦胜淼也惊讶丁水仙这反应速度，能想出这样创意的聪明人就是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