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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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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留下婚戒后,沈澈就一直没有回家,Tina告诉贺羡棠他睡在办公室。

这位生活秘书尽心尽力,每天向贺羡棠汇报沈澈的情况,前天是老板加班到凌晨,昨天是老板忙到不吃晚餐,今天又是老板感冒了。

贺羡棠全都没有回复。

Tina看着毫无动静的whatsapp,心想老板这次是真的要扑街了。

贺羡棠不是一个果断的人,相反,因为优越的条件,她不需要做选择,性子养的有些优柔寡断。

这样的人,一旦决心要做某件事,是拉不回来的。

就像她当初嫁给沈澈,她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同意。商业联姻最忌动感情,平时各玩各的,需要营业的时候在外装模范夫妻最省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贺羡棠如果不爱沈澈也不会要离婚了,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忍受不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宁愿不要。Tina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执行董事办公室里面那位看不清。

Tina感慨万千地收起手机,端着杯咖啡敲开沈澈办公室的门。

沈澈没分给她半个眼神,直到她放下咖啡,站着没走,沈澈才微微抬起眸,看向她:“有事?”

Tina说:“明天是贺太生日。”

贺太——贺羡棠的母亲,林樾。

林樾过生日不喜欢大操大办,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好。别说贺羡棠和沈澈还没离婚,就算离了,没公开,这顿饭他也必须回去吃。

沈澈靠在宽大的扶手椅里揉太阳穴。

他最近住在公司,一是一想到离婚的事情心里就烦,总觉得有些东西像打结的毛线球一样理不清楚,沈澈活了三十多年,还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理不清就干脆不先理。

二是他确实忙,集团内有桩并购案,是沈诚明在外面的私生子邢璋负责的,这案子有蹊跷,沈澈亲自盯着,忙的不可开交。

把外母的生日都忘了。

“我知道了。”沈澈问,“礼物?”

Tina说:“已经准备好了。一支45年的罗曼尼康帝,贺太喜欢收集红酒。”

沈澈点了一记头,还算满意。

次日,天气很好。傍晚沈澈特意早下班,带着Tina为林樾准备的红酒,回山顶接上贺羡棠,往浅水湾去。

迈巴赫驶过浅水湾道,贺羡棠降下一点车窗,吹海风。不远处海面上风平浪静,退潮了,落日洋洋洒洒铺满水面,闪着碎金般的光影。

风声,汽车引擎声,和棕榈叶簌簌晃动的声音一起挤进来,打破这方沉默的空间。

贺羡棠望着海岸线,突然开口:“我还没告诉妈离婚的事情,一会儿你不要说漏嘴。”

沈澈“嗯”了一声。

“林佳说你要送我两处房产和一些股份。”

沈澈说:“深水湾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风格你应该会喜欢。纽约那边是一套公寓……”

谈离婚的事情,沈澈说不出来的烦躁。

贺羡棠拒绝:“不用了,谢谢。”

又是沉默,过了半天沈澈才说:“给你你就拿着。”

贺羡棠没和他争执,他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车已经停稳。沈澈先下车,帮贺羡棠开车门。

贺羡棠看了眼主宅透着灯的窗户,挽上他的胳膊,扯出一个笑来。

“鱼处理好了吗?cici嘴巴挑,有腥气她不吃的。”林樾扭头对晶姐吩咐,“还有老鸭汤,少放一点姜,不要被她尝出来。”

贺齐不喜欢娇养小孩,把报纸翻的哗啦啦响:“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都是被你宠坏的!”

林樾睁大眼瞪他。

贺齐怕老婆,冷哼了一声,捏着报纸找老花镜,刚戴上,又不耐烦似地抬起手腕看时间,粗声粗气道:“怎么还不回来?贺少川不回来也就罢了,贺羡棠也不回来!”

明明就是想女儿想的不得了,偏偏嘴硬,林樾懒得理他。

“你着什么急?沈澈工作那么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成天蹲在家里看报纸?”提到这个,林樾就生气,“把儿子搞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你高兴啦?”

说起来,她有三个孩子,却只有cici结婚了。小女儿贺舒倒是不着急,大儿子贺少川比cici还要大两三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林樾想起来就头疼。

贺齐振振有词:“我这是锻炼他!我永远不放权,他怎么在公司里立足?那群老家伙怎么会服他?”

“我不管!”林樾说,“今年贺少川必须给我结婚!”

贺舒跳下楼梯,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今年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哎!妈咪,你让大佬去哪找老婆?”

林樾说:“明天我就给他相亲!”她拍拍贺齐,“听见了吗?我要给贺少川相亲,这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你回公司替他上班去!”

贺齐“嘿”了一声,牙疼。

贺羡棠挽着沈澈走进客厅,听到半截对话,问:“给谁相亲?”

贺舒冲她扮了个鬼脸,抢答:“给大佬。”

林樾一脸笑意地看着女儿女婿,暂时将此事抛诸脑后:“你们回来啦?快坐快坐,让妈咪看看,怎么都瘦了?”

贺羡棠说:“哪瘦了?”

“爸。”沈澈向贺齐打招呼,然后转向林樾,递上红酒,“妈,生日快乐。”

“唔该,下次不用带礼物,你们年轻人工作忙,能抽时间陪我们吃顿饭,我们就很高兴了。”林樾拆开看了眼,很满意,笑盈盈道,“这年份好,你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正好托你的口福,咱们今晚一块儿尝尝。”林樾喊保姆拿去醒酒。

寒暄一番,落座。

贺齐收起报纸,偏过头和沈澈谈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向来对这个自己亲手挑的女婿最满意,听他侃侃而谈,不住地点头。

贺羡棠挨着林樾坐,问:“大佬还没回来?”

“在公司加班。”林樾踢了始作俑者一脚。

贺齐竖起眉毛:“你……”

女儿女婿都在,能不能给他点面子?

林樾瞪回去:“你什么你,还不都怪你?贺少川一天不结婚,你就别想退休!他都快三十五了!”林樾痛心疾首地拍大腿,“三十五!你满香港数数,还有谁这个年龄没结婚?!”

“好好好。”贺齐举手投降,“我明天就回去上班,行了吧?”

贺家气氛太欢脱,沈澈忍不住漾一丝笑,目光挪到贺羡棠身上,见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妈,”贺羡棠说,“你打算让大佬去祸害哪家靓女?”

“怎么能说是祸害呢,你大佬除了年龄大一点,脾气臭一点,工作忙一点……”林樾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愁的头疼,“这可怎么办啊。你说Mia怎么样?”

这俩人天生不对付。

贺舒捧着杯子喝水,呛了一口,和贺羡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放过大佬吧。”

林樾不解:“Mia多好啊,活泼大方,年龄也合适……”

林樾越想越觉得Mia好。

贺羡棠说:“他们俩不合适。”

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半个小时,贺少川才匆忙赶到,饭菜正巧做好,一家人往餐厅去,一入坐就吵着让贺少川自罚三杯。

“一杯。”贺少川说。

贺舒起哄:“不行不行!”

贺少川冷冷地睨她:“你的限定版鳄鱼皮爱马仕不要了?”

贺舒立刻噤声。

她还在上学,零花钱有限,喜欢的东西太贵,就要找哥哥姐姐讨要。

贺羡棠挺身而出:“不行,一杯好少。”

贺少川看看贺羡棠,又看看她身旁的沈澈,饶有兴味地说:“让沈董替我喝吧,我看还是沈董更需要自罚三杯。”

沈澈倒是坦坦荡荡,但贺羡棠眨巴眨巴眼睛,料定他话里有话,缩回去当鹌鹑。

林樾只当贺少川还是看妹夫不顺眼,批评他:“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总是这个态度。”

贺少川靠在椅子里,眉间几分不羁。

“听见没?”

贺少川拖着长腔:“听见了——”

他让保姆拿了个小杯子来,斟满一杯,干了,挑着眉看沈澈:“听说远南集团今年并购了十几个港口。”

沈澈微微一笑:“是,还在……”

“好事!”贺少川打断他,绕过贺羡棠,亲手给他斟酒,“男人吗,事业还是最重要的,来,大佬敬你一杯。”

这下沈澈不得不喝了。

然后贺少川就站着不走了,扯了七八个理由灌他的酒,事业春风得意,要喝;下个月生日,要喝;连远南集团楼下的流浪猫生了一窝小猫崽都要喝。最后连林樾都察觉出不对劲,拉着贺少川问:“哪有这样喝红酒的?”

贺少川笑的有几分痞气:“今天高兴啊!”

一顿饭吃完,沈澈带来的那瓶酒全被他们俩喝了。饶是沈澈酒量不错,也有几分醉意,林樾让他去卧室休息一会,吩咐保姆煮醒酒汤。

贺舒的目光在贺少川和沈澈直接来回打转,还没品出个究竟,就被男朋友一个电话支走了。

正在热恋期,大晚上也要出去见面,无非是在附近海滩上走一走,家里没人管他们。

保姆来收拾餐桌。

贺少川坐着没动,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贺羡棠点点他的肩膀,他挑起眼皮,被水晶吊灯照的晃眼,又闭上,几秒钟后认命地起身,跟在贺羡棠身后。

兄妹俩走到花园,坐在一顶白色遮阳伞下聊天。

这个季节,夜里的气温最舒适,凉爽不闷热。

弯月高悬,一缕薄纱似的云飘了又走,月光静静地照在两人身上。

贺羡棠在衣服口袋里翻出盒薄荷糖,分给贺少川一粒:“你今晚怎么总灌沈澈的酒。”

贺少川丢进嘴里嚼碎,清凉的薄荷味在口腔里扩散:“你要离婚?”

贺羡棠坐直身子,紧张兮兮地嘱咐:“你不要告诉妈!”

“懒得管你。”贺少川嗤笑,过了会又问,“姓沈的欺负你了?”

贺羡棠摇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贺少川“哦”了一声:“当初说了让你别结,喜欢能当饭吃?”

贺羡棠不想提陈年往事:“别说我了,妈要给你相亲。”

贺少川不以为然:“随她。”

贺羡棠说:“她要把Mia介绍给你。”

贺少川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皱眉说:“乱点什么鸳鸯谱!”

“你跟妈说去哦。”贺羡棠同情地看着他,“她说要让爹地回去上班,你不结婚他别想退休。”

“胡闹!”贺少川起身,要回去找林樾,一抬头看见月光下颀长身影,对贺羡棠说,“你老公。”

贺羡棠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回他:“你老公!”

贺少川看她:“有病。”

他抬腿就走,贺羡棠又往嘴里倒薄荷糖,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沈澈。

四目相对,月色又被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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