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那主持人认真措辞,咳了一声,胸有成竹道:“集团千金、华艺新锐实力派演员萧卿穗!”
萧卿穗扬头,白玉般的脖子敷上优美伏度,骨骼与血管交缠向蓝绒碎钻睡裙舒展,暗羽绸缎簇成一节一节绸缎垂落在脚踝处,起伏处好似一美艳孤高的仙鹤。
萧卿穗一身普通睡裙,本来与这场奢靡宴会格格不入,波澜灯光扫过蓝金绸缎漾起叛逆的号角,这样的她灿灿生光。
风将挑剔的碎发浮起,让那双玲珑双眼无处可逃。
场面哗然,或许是沉迷于惊艳的面容,抑或是吃惊于萧卿穗的大胆。
“你什么时候成了新锐?”牛钧问道。
萧卿穗自信笑容凝固一瞬,眸中飘过几丝无语。
好像是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好听的面子,牛钧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尴尬笑了一声。
萧卿穗回了一个冷笑。
“抱歉。”
“你不会问就别问。”萧卿穗外套退至肘间,左手自然搭上牛钧手臂,步伐张扬不失优雅。
牛钧挣扎片刻,拗不过萧卿穗的坚持。
他配合着萧卿穗向会场中央前进。
闪光灯如繁星般暴闪,入场进行曲将尽。
牛钧目光躲闪刺眼照射,顺势垂眸敛去眸子中的底色。
肌肤碰触之间,他摸得到萧卿穗的伤疤,也闻得到萧卿穗的刺鼻血味。
为什么身为一个omega,萧卿穗不惧生死,不畏伤痛。
牛钧余光瞥向旁边的少女,少女阳光又傲娇的笑着实刺人双目。
“你看什么?”萧卿穗冷眼看向他,嘴角捻住温柔的敌意。
“没有。”
“今晚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你拿的霸道剧本?”
“这只是条件,原因是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萧卿穗看向前方,笑意依旧,接上了冰冷话语:“人,不会向来平等,你们的平等不过是相对的。”
萧卿穗其实只是性子奇异,她会做出离谱的事情,会说出震惊的话,但好在她会为自己行为承担后果,这么看起来她应该不算是坏人。
可是最后她的解释……
相对的平等。
牛钧余光再次瞥向了身边的少女。
萧卿穗过分敏感,再次看了回去。
“你喜欢哲学?”
“哈?”
牛钧摇了摇头,“因为你是得益者,才会觉得我们不过是你的玩物。”
“不然呢,你觉得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她态度高傲,张扬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牛钧抿嘴,萧卿穗说得有道理,从萧卿穗角度来看,这若大的盛宴不过是一场戏剧。
“你该感谢我,带你见世面。”
“人间不会停留在傲慢漠视,你该感谢你自己。”牛钧回怼。
“牛钧!”萧卿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叫出他的名字。
牛钧自认为自己说得很委婉了,萧卿穗比他想象还要聪明。
萧卿穗骤然驻足,她紧绷的身躯在片刻松懈后再次僵硬,“有没有想过,我的起点是你们一辈子达不到的终点。”
牛钧顺着她目光方向看去,二楼阳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尤其是周元佲。”萧卿穗紧盯着那个方向,语气加重,她再次紧握牛钧的手臂。
牛钧与周元佲对视。
二楼阳台站着许多的人,唯有周元佲如此突兀。
周元佲转身离开,未多留一瞬。
牛钧颤着眼睫,用尽力气故意维持自己笑意。
心被荆棘刺痛,空洞没入深渊,与被拔刺的仙人掌一样。
“他****,什么态度!”萧卿穗破口大骂。
众人惊讶,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
虽然早就知道萧卿穗脾性不一般,但在盛大的宴会毫不顾及骂人,真是破天荒。
有人默默地关闭手中设备,准备掩耳盗铃,自觉表达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牛钧半遮眸光,一言未发。
“哈哈!没想到萧卿穗如此豪放!”主持人只是愣住一瞬,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反应颇为迅速,向台下人大声喊道:“果然是新锐演员,精湛的演技,细致的动作,恣意的态度,不亏是华艺下一辈的天才!”
众人沉默。
这形容词未免也太牵强、太夸张了,大家都也不是瞎子聋子,都知道萧卿穗骂了人,还是特别没素质那种骂人。
萧卿穗狰狞着五官,持续炸毛,她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要不是萧家家底殷实,商界地位高,否则即刻起热搜霸榜,什么豪门角逐骂人竞赛奖,什么原来豪门也是人……
不知道台下哪个人带的头,掌声如雷四起。
萧卿穗拽着牛钧,两人掐着节奏离去,这事才勉强算是结束。
“你看着吧,姑奶奶我可是睚眦必报。”萧卿穗潇洒转身,这一出闹剧后终于两人走进了会场。
当牛钧踏入门槛他便精疲力尽,暂不说这红毯太长,光是这几百个台阶便累死了人。
“喂,能不能有点出息,没了男人不能活?”萧卿穗踢了他一脚,见的牛钧回神才双手叉腰,“也不知道这萧家有什么毛病,非要整这个天阶。”
萧卿穗这话说的,敢情自己不是萧家的。
所有嘉宾已到齐,场内灯光骤然熄灭,全场黑暗被席卷,数秒后从两侧缓缓传出悠扬的节奏。
“今晚吃饭了吗?”萧卿穗问。
牛钧点头。
“有没有疾病史?”萧卿穗又问。
“没有。”
“要晕倒就跟我说声,我还可以及时闪开。”
“嗯?”怎么听这话这么不对劲……
一簇月白光束亮起,悬挂在繁复圆顶的晶石坠子折射迷乱光线,与空中香气交错,闪烁之间两个人影出现在众人视野。
是周元佲……
还有一个女生,曾经出现在二楼阳台的女生。
两人步伐娴熟,配合默契。
牛钧知道周元佲四肢不协调,想必他为了这场开场舞吃了不少苦。
他心底不由生出几分的敬佩。
他实在不懂这有什么好承受不住的,明明这场舞蹈让人神魂颠倒。
“你把你那个痴汉的眼神收收,真是受不了。”萧卿穗用胳膊倒了他一下。
“你不觉得他很厉害吗?他能在不擅长的领域发挥出超人的水平。”牛钧嘴角笑意难抑。
“他跳得还不如我哥好,再说磕磕绊绊的,还有的节奏卡不上,哪里好了。”萧卿穗皱着眉头抬头瞧了几眼,做出如此评价。
“你哥那么厉害,也没见你哥上台。”
萧卿穗被怼的哑口无言。
舞步随着音乐时而飘然,时而沉稳,交织演绎舞曲的生命力。这小圆舞台台不过十丈,灯光聚焦,竟真像极了水晶球,光芒款款挥洒存住永恒的美好。
“流光溢彩,佳意难书。”牛钧看得痴迷,喃喃道。
“咦,真恶心人,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这就是你要看的戏?”牛钧目光不移问道。
“这种下三滥离间办法还称不上一场好的戏剧。”萧卿穗拇指捻着中指上的钻石戒指,流光溢彩,“什么未婚妻,什么订婚,这些都是上世纪狗血剧情,我还看不上。”
萧卿穗抬头,目光紧盯舞台上的周元佲。
“我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一支舞就会让你们两个离心,我还没那么傻。”
“我们?”牛钧终于看向了萧卿穗。
萧卿穗做作地吃惊道:“原来你能听见。”
“你对我们有很大敌意。”
“这就是你措辞不精准了,我对你只是看不起,对他就更是看不起,这怎么算敌意,只能是杀意。”萧卿穗捂嘴轻笑,露出一双含笑的眉眼,“好戏就要开场了。”
她的话音刚落,上方水晶吊灯突然‘砰’一声巨响,一红幅穿破音乐声悬挂在中央。
在身后的萧卿穗极其不满啧了一声。
会场上的众人齐齐看向这红幅,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滚出去!
这感叹号写的贼长,占据三分之一。
会场三楼包间内,徐管家在一位七旬老人耳边提醒。
那老人摇头哀叹,一言不发。
“怎么,是我字写得不好赢不了大家喝彩?”人群中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正是萧卿稔。
会场之上众人交头接耳,没有敢上前搭话的。
萧卿稔手指周元佲,头高高抬起,态度相当蛮横,“你!给我下来!”
全场静默。
“啧!”萧卿穗这一声嫌弃格外响亮。
场上从未如此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站出来的萧卿稔。
萧卿稔脸早已红透,他像是一直困兽,左看右看,浑身忍不住颤抖,唇止不住打颤。
牛钧许些日子没见到萧卿稔,他比曾经多了几分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他竟能看出他是被迫出糗,他懂这种被注目的慌乱。
萧卿穗咬了咬后槽牙,语气打颤,“有……我在的一天,周元佲!你!就别想进萧家的门。”
众人好似早已料到他说的话,未经起心里波澜,气氛依旧死寂。
牛钧不清楚萧卿稔这么做的缘由,但他想帮他解围,心里为此编了几十个理由,步伐不自觉地上前。
萧卿稔和周元佲两人矛盾并没有到不可调和撕破脸的程度,还有挽回的余地。
更何况,如今尴尬场面两人都不会舒服,就需要第三人站出来解场。
牛钧无论何种身份都不够资格站出来解围,但周元佲是他舍不得的人,萧卿稔是他想放不下的朋友。
举步之间,牛钧被萧卿穗一把抓住,她冷声道:“你要去哪里?”
牛钧回头看向那盛满怒火的眸子,眸中竟有悲哀,这幅喜怒无常的样子着实骇人。
“我想……”
萧卿穗莞尔一笑,声音格外响亮,如风铃般洗涤人心,“亲爱的,你怎么这么着急见我祖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