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有没有了解过这个节目呢?”工作人员根据提前沟通好的问题问道。
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也没有将整间卧室占据,角落处还有摆设简单的沙发套组,尚有生机的琥珀色玫瑰摆设在玻璃桌上,一旁放着节目组的logo。
节目组为了周元佲的投资,充分听取了安语颐的建议,咬了咬牙订下两个总统套房。这里的房间基本上满足了周元佲的审视,
“没有。”
周元佲直挺着后背,面前架着四五台设备,依然是那一副疏离感拉满的笑容。
“呃……”要不要这么直白啊?工作人员找补道:“那真的很可惜。”
“嗯。”周元佲笑回。
不是说周元佲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采访吗?为什么今天不太一样?而且,为什么会在牛钧的房间里进行采访?不是不准见面吗?为什么这两个人都在同一个房间了?这和预想根本不一样好吧。
工作人员继续在心中吐槽道。
工作人员简单消化了突如其来的状况,继续下一个问题:“作为新人成为队长,与两位长辈竞争,会不会有压力?”
周元佲缓慢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颇为温和,“两位长辈是我的楷模,我应该对学习感到压力才对。”
终于进入正常的回答了,工作人员接话道:“压力尚在?”
“是的。”
就在大家都在期待周元佲多说几句的时候,他果断的回答结束了话题。
“针对明天的游戏,有什么策略吗?”工作人员继续走着程序提问。
“没有。”周元佲回答十分干脆。
这怎么聊?这怎么剪?工作人员随即追问道:“比如游戏规则?”
“看不懂。”
“……”
“剩余两位队长有没有了解?”
“不熟。”
“……”
工作人员的提问已经超出台本提及的内容,但周元佲的回答都非常合理。
不对吧,周元佲是今天状态不对吗?
“你的队友有没有认识的人?”工作人员再次问出了超出预期的问题。
“不熟。”
“……”
“那队伍分配有没有看法呢?”
“没有,挺合理。”工作人员已经没有想问的了,这剪辑也剪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不太懂为什么会请这么无聊的人来节目组,毫无曝光度,毫无节目效果,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和牛钧对比起来根本完全不一样。
开始怀念牛钧那跳脱欢乐的采访了。
卧室门比想象的开得早,结束得过早。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牛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研究游戏规则,听到卧室门的声音骤然抬头,略带姜黄的黑发舞动。
“可能我不健谈。”周元佲整理着身上的褶皱,余光盯着他的发尾说道。
牛钧想了想,很快否定道:“并没有。”
工作人员向牛钧笑着打招呼,“牛钧老师,那我们先撤了,你们早点休息。”
周元佲刚坐在牛钧身边,身边的牛钧突然起身,他僵硬一瞬。
“等下。”牛钧走到一旁双肩包边。
周元佲将游戏规则的册子打开,眼神慢慢漂移到牛钧的动作上。
拉链的声音揪人心弦。
周元佲左手在翻动书页,假意翻看,试图掩饰。
牛钧从双肩包中拿出些许的红色袋子,叠在一起塞给了工作人员,“这是给你们的礼物,请多关照。”
工作人员看着正正方方的盒子,苦楚的脸突然笑意连连,连忙接过,“你看看这多不合适。”
“我给你们专门挑的礼物,我自己一个人消耗不完。”牛钧认真说道。
专门二字尤为难听,周元佲轻啧一声,眼前的文字异常杂乱,让人烦躁。
“你在看什么?”牛钧将人送走,手掌撑着脸颊,靠在沙发后背上。
“游戏规则。”
这个姿势让有意无意的暖流涌入耳廓,牛钧吐出的热气萦绕在耳边。
“这个怎么能这么复杂,一点都看不懂,是我的问题吗?”牛钧自觉无趣,离开沙发自己去找点其他事情干。
那个游戏规则已经好几十页,是节目组送来的,说是提前熟悉游戏规则。
看不懂。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看不懂,写的人问题很大。”周元佲说道。
“是吧,我就说嘛,明明就不是我的问题。我还给萧卿穗说,她也说,啊!这么简单,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懂……”牛钧将热水壶接满,一边怨气深重说着,一边熟稔地烧热水。
“你的礼物是给每个人都……”周元佲话说的过于突然,但声音有些小,像是在呢喃。
“怎么?”牛钧突然停住了动作,水龙头的开关戛然而止。
一枚厚重的水滴从水龙头开口滑落,怦然溅射,化为遗漏的水流之一。
牛钧没有听清。
周元佲自知还是太刻意了,沉默良久开口说:“他们参加过节目,所以知道规则。”
牛钧按下了烧水开关,抻脖轻哼,“我就说那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热水壶嗡声有些大,沸腾的呼吸剥离室内宁静,空气多了焦躁的意味。
周元佲叹了一口气,将游戏规则合了起来,头仰在沙发靠背上,沉沉闭眸。
好累。
“吃吗?”牛钧将红色的袋子拿到餐桌上,转头看着周元佲,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不自知的温柔道:“这么累?”
“不是,在你身边很放松。”周元佲的话脱口而出。
那边传来‘咕噜咕噜’沸水声。
牛钧听到了。
周元佲猛然睁眼。
这沸水的声音像是一帧缓慢的社死进行曲。
秋天是个宁静的季节,让人感觉悲哀的季节。
窗外的风,金灿的落叶悄无声息落在心处,已是凄凉的景象。
热水壶滴滴两声,沸水缓慢平静了,房内恢复了秋日的日常。
牛钧只惊讶一瞬,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那般爽朗。
牛钧说道:“现在被没收了手机电脑,在谁身边都会很放松。”
秋日也是出门踏秋叶的日子,清脆的落叶断裂的声响从鞋底传来,宛若心脏跳动的频率。
“好想出去。”周元佲偏头望向窗外,笑着闭上眼睛。
“我也是,被关起来之后,就很想出去。”牛钧拉开餐桌椅坐下,将红色塑料袋打开,问道:“一起吗?”
“嗯,一起。”周元佲回。
“我说吃东西!”牛钧喊道。
周元佲起身来到餐桌,望着盒子里面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牛钧将包装盒打开,高高举起,兴致勃勃说道:“麻辣蚕蛹!”
周元佲骤然失色,结巴开口道:“你……你……送的这个?”
看着周元佲这番震惊的模样,牛钧重重的点头肯定道:“当然啦,这可是蕲州特产!很好吃的,我都几年没吃到了,太想念了。”
“大家会对蕲州印象不好的。”周元佲痛苦说道。
“明明很好吃,怎么会印象不好?”牛钧轻哼一声,非常不满,“有这种刻板印象的都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人。”
“那我选择不吃。”周元佲拒绝。
“真的很好吃。”牛钧手掌套上手套,像是拿出罕见宝贝一般拿出一个,在周元佲眼前晃荡。蚕蛹被红润的酱料被裹成一团,饱满的轮廓肥得红润,突兀色泽直冲人的视觉,香辣的味道直冲人的鼻腔深处。
这样子的专属礼物,不如不要。
“不要。”周元佲拒绝。
“来一点。”
“不要。”周元佲将推过来的手再次推走。
“这可是我千里迢迢,费尽心机才选出来的好宝贝!”牛钧吃了几个,认真感叹道,“真是没吃过好东西。”
周元佲随着牛钧咀嚼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在乱飞,这的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牛钧眼眸又向他看了过来,琥珀色泽泛着点点光亮,极其蛊惑。
“我先回去了。”周元佲看不得一眼,起身离开。
“你这就走了?”牛钧很失望。
周元佲深深叹气,停留在门口,拿出了赴死的表情与僵直的动作,转身,拿了一袋。
“嘿嘿,周元佲你果然是个好人啊。”牛钧这么评价道。
周元佲又拿了一盒。
牛钧倒是起劲了,笑得有些奸诈,“周元佲你这也太好了吧。”
“闭嘴。”周元佲倒是真的在门口停下,抱着两盒子麻辣蚕蛹的手都在颤抖,“刚刚。”
“嗯?”牛钧笑得停不下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只有在你身边,才会这么放松。”周元佲垂头,声音极低。
牛钧后仰的动作突然停住,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这样,晚安。”周元佲耳尖也悄悄红了半片,如释重负地眨了眨眼眸,拽开门把手。
牛钧脸红了些许。
周元佲走出门,却被牛钧拉了一个正着。
等等,衬衫……周元佲表情僵硬的看着牛钧,眼底已然失去颜色,白色衬衫上已经留下了红色的油渍。
“抱歉!”牛钧力气却突如其来的大,认真问道:“但是,你……”
“我……”周元佲握住麻辣蚕蛹的力度多了几分,紧张的氛围蔓延房间内外。
“我不是喜欢你。”
“你是不是很累?”
“啊?”
“啊?”
两人异口同声,这声音过于大,久久在走廊回荡。
牛钧无语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根本不可能喜欢我,我是知道的。”
周元佲抿唇,酝酿了许久,话停留在口边。
“我知道,你太累了,才会这样说,那这个节目你就好好放松,你放心有我罩着你呢……”
“不是,我是……”周元佲打断了他的话。
牛钧歪头看向他,眸子眨了些许,似乎在等他下句。
“因为呆的舒服,所以想和你结婚。”周元佲稳了稳心神,一本正经说道。
牛钧态度直转急下,脸色阴沉。
“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不是你的抑制剂。”牛钧未等周元佲开口,脱口而出。
周元佲迎来了一道门的猛然关闭。
搞砸了。
门外,周元佲看着自己左臂留下的五指麻辣印记,沉沉叹气。
搞砸了。
门内,牛钧崩溃抱头低语,“那个衬衫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