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自然什么也没诊出来,贺兰臻身体好得很,只得给他开了些安神开胃的药,正好给了贺兰臻掉包避子药的机会。
夜里。
贺兰臻忍着恶心干了满满一碗黝黑的避子汤,里头还多加了红花麝香。此番算是头牛也得给他打了去,贺兰臻这才安心。
正准备睡觉,谢陵不打招呼就冲了进来,瞥见桌上空着的药碗,脸上山雨欲来。
他今日闹了这么大个乌龙,气得立马去找玄英打探事情的来龙去脉。
玄英自然还是那套说辞,把从如何遇见那位“受害者”到见他进了侯府的整个经过绘声绘色地讲给谢陵听了,除了掩盖了他和太子三个月前在外就认识了贺兰臻的事。
玄英慷慨陈词,说得绘声绘色;谢陵洗耳恭听,拳头越捏越紧!
男坤,高个子,功夫好,穿着华贵,鬼鬼祟祟,没有腰牌,扒人车底,偷偷买打胎药,还认识侯府的位置!
联系今日的事儿,这不就是贺兰臻吗?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谢陵黑着张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按理说,他也不想跟贺兰臻生孩子,如今贺兰臻这么自觉去找避子药吃,正好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啊!
可是谢陵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有人跟他说:嘿!告诉你个事儿,你老婆背着你偷偷打胎耶!你个大傻子,还有心思嘲讽别人!
谢陵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还被贺兰臻狠狠嫌弃了。
避孕这事儿,若是他叫人家做的,就是他瞧不上别人;可若是别人千方百计不想怀上他的种,那就是他被嫌弃了。
况且这事儿还被太子知道了,玄英迟早也会知道真相,谢听阑花花肠子这么多,指不定很快就查出真相,这脸可就丢大了!
还有他父王的态度也很怪,为何替贺兰臻撒谎?还有太子,为何不把真相告诉他?
思及此处,谢陵脸更黑了,难不成他们是同情我?
谢陵越想越觉得太子在离开前看他那一眼是同情!
一时之间,谢陵心中埋怨!愤怒!羞耻!五味杂陈,实在是太屈辱了!
谢陵盯着空碗明知故问:“你喝的什么?”
贺兰臻淡淡道:“太医开的药。”
谢陵懒得听贺兰臻废话:“呵!少跟我装蒜,你老实交代,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就出去逛逛。你父王不也作证了吗?”贺兰臻实在不想再跟人掰扯这件事了,简直没完没了。
谢陵咬牙:“你父王……好一个‘你父王’,哼!也对。”
谢陵一看他一副要与所有人撇开关系的样子就不爽,贺兰臻的不屑都写在脸上了。
谢陵被贺兰臻的态度彻底激怒:“你摆出这么一副死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当初硬要嫁的不还是你贺兰氏?”
“是贺兰氏,不是我贺兰臻。”贺兰臻不客气地驳回去,“当初硬要娶的不是你们齐王府?你没同意?”
“那还不是你们逼的!”
贺兰臻冷道:“别拉上我,我可没逼你!我明确表示过在下配不上世子,请收回成命。你们有谁理过我吗?!”
时隔两个多月,贺兰臻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面,还是觉得一阵窒息。
谢陵一甩袖子:“少来翻旧账!你敢说不是你们贺兰府先设计我?你敢保证那酒里没下东西?你又为何恰巧出现在我房间外?又、又是那个样子……”
谢陵想起贺兰臻那天晚上那副样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找设计你的人算账去!又不是我想跟你、跟你……”贺兰臻难以启齿,想起那晚也觉得难堪。
他不是没想过他们是被贺兰府设计了。
他甚至怀疑过他突然在那晚分化也不是偶然,他自回来后每天都在喝奇怪的药,那段日子身体一直不舒服。
难道他爹早盘算好了?他实在不敢多想,但这事归根结底要算在贺兰府头上。
谢陵冷笑:“你们贺兰氏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是不是共犯?反正贺兰府是脱不开干系的,你不姓贺兰?”
谢陵想起当初,思路就清晰了,话也利索了:“你贺兰臻才是直接受益者!说起来,你两个姐妹白费了好大力气,最终却让你捡了便宜。是不是你小子扮猪吃老虎?”
贺兰臻怒道:“这便宜给你你捡不捡?!”
谢陵也学他说话:“别扯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装蒜,反正结果是你捡了!”
“你!”贺兰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事儿都赖他老爹!
他如今真是有苦说不出。贺兰臻不想跟谢陵争谁对谁错了,直接了当道:“所以你今晚来是想干什么?为了跟我翻旧账?”
“为了跟你算新账!”
谢陵方才大获全胜,心情舒畅,这回气势汹汹地要来审贺兰臻:“你老实跟我交待,今日玄英遇见的那人是不是你?”
贺兰臻干脆道:“是又如何?”
谢陵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你偷偷溜出去买了避子药?”
贺兰臻痛快道:“是。”
谢陵抿唇,气道:“你刚刚喝的其实就是避子汤吧?”
“是。”
贺兰臻的语气斩钉截铁,如此理直气壮,倒是把谢陵弄的不知该怎么兴师问罪了:“你你……你还挺有理的!”
贺兰臻端坐在椅子上,也不开腔,静等谢陵如何作妖。
谢陵这才发现他自进门来就一直站着,而贺兰臻舒舒服服坐在他的太师椅上,岿然不动。
从气势上看他就输了一大截。到底是谁审谁呢?
谢陵气急败坏地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贺兰臻对面,清了清嗓子:“咳、你可知错?!”
贺兰臻掀开眼皮:“你是说哪一点?”
“每一点都是!”
谢陵板着脸清点他的罪状:“第一,不打招呼就擅自出府。
第二,扒别人车底偷偷混出皇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玄英是什么人?也不怕被当成刺客逮了去!
第三,谎话连篇,欺瞒所有人!愚弄人很有趣是吧?”
说到这点谢陵就气得牙痒痒,见贺兰臻坐在对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恨不得咬他一口。
好你个兔崽子!耍得大家团团转,本世子丢人可丢大了!
贺兰臻目光心不在焉地游移:“你说完了吗?”
谢陵见他这副态度心里就发堵,冷道:“你说还有什么?你如此大费周章骗过这么多人溜出去,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贺兰臻转眼直视谢陵的眼睛,声音凉嗖嗖地:“你难道不想吗……不是正合你意?”
谢陵像被戳中心事一样:“你说什么?”
贺兰臻勾唇,也以谢陵方才的话回敬他:“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贺兰臻斜睨了他一眼,站起来往里走去,边走边道:“适才殿下列的一堆罪状,我认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休息了。”
贺兰臻走到里间,自顾自地洗漱起来。
他如此坦然,谢陵真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谢陵气冲冲地跟了上去,“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贺兰臻吐出一口漱口水:“那殿下你想怎样?说吧。”
“你、你真是……”
谢陵反倒被他问住了,这才发现他好真没想过要把贺兰臻怎样。
他只是想让他认错服软。可贺兰臻不仅毫无悔意,竟比他气焰还壮!
谢陵气得发抖。贺兰臻如此愚弄人,把他耍得团团转,心里更是对他不屑于顾,他谢陵何曾被如此轻视过?
贺兰臻见谢陵无言,便径直走向屏风后:“我要洗澡了,殿下你自便吧。”
他下了逐客令,便解起。衣服来。
谢陵愣在外边,琉璃灯漏出的光晕在屏风上洇开,谢陵盯着那道剪影——玉带钩坠地发出脆响,中衣滑。落时扬起薄纱,最后是亵。裤顺着小腿堆在地上。
夜风裹着室内的熏香撞进肺腑,谢陵望着灯光下舒展的剪影,忽然想起一句词:“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
他看得入迷,屏风上的影子抬腿迈进浴桶,突然折颈回望,谢陵喉结滚动。
贺兰臻睫毛的阴影如同一把小刷子,吐出的话却十足气人:“天色不早了,殿下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天还要上朝不是吗?”
谢陵一时有些懵,目光环视这间数日未见的卧房,看着睡了多年的拔步床、屋子里的琉璃灯、镶在床头的夜明珠……还有那扇绣着山川日月的屏风,突然低低笑起来,连肩膀都在颤抖。
荒唐!太荒唐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他的卧房,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住了这么多年,如今给别人鸠占鹊巢不说,还要赶他出去!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前几日真是脑子进水了,凭什么他要去睡书房?
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连贺兰臻都是他的!
谢陵觉得自己好傻,被贺兰臻耍得团团转。贺兰臻凭什么赶他走?凭什么嫌弃他?
谢陵冷酷地想,说到底自贺兰臻进了王府的门儿后,就不过是他的东西了。
从来只有主人抛弃玩物,没有玩物挑剔主人的道理。
想通此节,谢陵冷着脸大摇大摆地绕到屏风后。
贺兰臻后背贴上浴桶,惊道:“你进来干什么?!”
谢陵撩起一把水,泼到贺兰臻脸上,“赣’你。”
贺兰臻被泼了一脸水,正要抬手抹开,两只手腕就被拽住了,毫无防备地承受对方怒气冲冲的吻。
贺兰臻这辈子第一次跟别人接吻,大脑一片空白。
比起吻,不如说是咬。唇瓣被狠狠咬了一口,一股铁锈味蔓延开来,又被对方吮了去。一条”设“头。顶。了。进来,在口。腔。内肆虐一通。
贺兰臻反应过来,竭力忍住没甩给对方一耳光,他一把推开谢陵,狠狠地抹了把嘴,大口喘息着,唇上有几道鲜明的咬痕,还在微微渗血。
“你发什么疯!”
谢陵似乎被贺兰臻嫌弃的动作刺激到了,脸色彻底冷却下来,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将贺兰臻堵到一边。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