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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若有朝阳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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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青的生日宴结束,不该留下的一个没走,其中包括周姨婆和王立。

家门紧闭,朗宣和王立被众人簇拥在正中,二人旁边各自坐着是单青与周姨婆,其余的则是一干地位还算重要的亲戚长辈。

这些人中,不乏有看好戏的,更多的是为单青帮腔的。

“宣宣,要我说,三十好几了就别再挑了,你听姨婆的啊。”周姨婆慈眉善目相,抓着朗宣的手讲着掏心窝子的话。

经了方才那一遭,朗宣已懒得与她做面子功夫,她抽出手,起身绕过众人,搬了张椅子放在他们对面,坐下。

“姨婆,”朗宣唤了一声,“您这话就说错了。”

不管周姨婆应不应,她自顾自继续说道:“挑也是需要资本的……”

“对嘛。”周姨婆打断她的话,转脸朝单青说,“你看,宣宣多明事理。”

朗宣解了颗大衣扣子,往后虚虚一靠,“姨婆,你看你,光顾着夸我,都忘了好好听人说话不打断别人也是一种……修养。”

周姨婆脸码下来①,“我还轮不到你来教。”

“是是是,那现在轮到我说话了?”朗宣点头,不接她的腔,“挑需要资本,被挑也要够格。”

“做人第一要紧的是人品,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那我得问一句。”朗宣停顿一下,双手插进大衣兜里,起身来回踱步,目光犀利,问出口的话刀刀见血。

“为我好就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物件随便塞给一个人?为我好就是一大家子人联合起来帮一个外人?这是什么道理?”

“再者,姨婆您说我挑?这么多年我挑了谁?你不知道,想必我妈没少在你们这些长辈面前说叨。”

单青脸色不虞,“死丫头,你发什么癫?”

朗宣扯了扯嘴角,目光移至她的脸上,说:“本不想为不重要的事浪费时间,可您偏偏要把一件事重三遍四地搬到我面前来让我做决定。”

“今早来时我便好好想过,倘若今天您不作妖不搞幺蛾子,我们就还是——”

『你想说什么?』

『后面的话别说。』

朗宣:“……”

她只得转了话头,“我就好好给您过生日,现在倒好,这个生日您应该也没想好好过。”

随即她表明态度,“不管王立给了在座各位多少好处,又如何讨好了各位,我今天把话摆在这,”

“我和王立没可能。”

此话一出,单青就稳不住情绪,声线拔得又高又尖,“你再给我说一遍?!”

朗宣沉默,大脑高速转动,间隙还与朗老师倒苦水:“你妈看起来要把我弄死不可。”

『雷声大,雨点小。』

『弄不死,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保护你的耳朵。』

朗宣默默抬手捂住耳朵,果不其然,单青已经在暴走边缘,“这么些年老娘我把你拉扯长大,没见你哪一点能比上别人,一副死样子就跟你那早死的爹一模一样!”

“当初要不是你的死爹死活求我把你留下,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要饭!跟我犟?在我面前耍性子?你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我既然给了你机会来这个世界,你就该感恩戴德,好的坏的一并承受,半分怨言都别从你那张嘴里漏出来!”

看戏的亲戚顿觉不妙,原是想撮合朗宣跟王立,这会单青暴躁起来,这就不是撮合姻缘的事了。

于是纷纷劝起来,“青啊,跟孩子置什么气,有些话太过分了。”

朗宣摆摆手,客气道:“您们不用劝,比这更过分的话我都听过,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照顾不周,您们见谅。”

本就在等她这句话,话音刚落就有人拍拍屁股站起来,“那青,我就先走了,你也别吵孩子了,伤身体。”

单青没说话,冷眼看着人起身离开,最后屋里只剩下王立和单青母女。

“这下倒好,把人叫到家里来看笑话,妈,您真是从来不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单青就抄起一个玻璃杯朝朗宣砸来,她不躲不避,玻璃杯正正好好砸在了她的颧骨上。

顷刻间皮下就冒了血。

“啪!”玻璃杯砸在地砖上,碎了一地。

朗宣疼得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最不能表现出来的就是狼狈姿态。

“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王立是个什么人,到现在他有站出来说一个字吗?我真是不明白他拿什么蛊惑了你,非把我扔给他不可?”

“小宣,这话不能这么说。”坐在那里半天没放一个屁的王立出声,“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嫁给我你不会损失什么。”

朗宣面目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问:“不会损失什么?”

“需要我帮你回忆那日你在我家说的话么?”她说,“你那么有钱,腰缠万贯,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转而对单青道:“没有男人我是活不下去了还是怎么?”

朗宣揉了揉脸,“是,给我生命的人是你,这点我确实无法反驳,但是你就从没有想过我跟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吗?”

“你对我如何你心里没数?把你女儿当跳梁小丑一样戏弄,家里这些亲戚你不是最不愿打交道么?今天却为了王立愿意把他们召集起来逼我就范,你有一个为人母的基本自觉么?”

单青冷哼,“跳梁小丑?起码小丑表演有人看,你呢?”

这话是说她做跳梁小丑都不够格,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朗老师语气不复之前,她有些疲倦,『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听她说话。』

朗宣替她不值,“所以您的意思是,王立非做你的女婿不可了?”

单青不置可否。

朗宣道:“你恨我爸,所以看见我就想起他带给你的不幸,那我做错什么了?”

“在看见王立之前,我全当你催我相亲是怕我孤苦伶仃无依靠,看见他之后我便知道你是在报复我爸,报复我。”朗宣提起包就准备往外走,“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可以把事做得如此绝。”

单青冷冷道:“今天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叫我妈。”

朗宣脚步一顿,不由得想起方才未出口被朗老师打断的话。

她是想说单青不作妖,她们就还是母女,可偏偏单青让她失望,那这母女也别做了。

『走。』

朗老师说。

朗宣提着手提包下了楼,与楼下等着她的人道了声谢,“多谢阿姨愿意过来帮忙。”

丝巾阿姨家有个儿子,身强体壮,朗宣早在方才亲戚离开时便给丝巾阿姨打了电话,劳烦她带着叔叔和儿子过来,以免王立气急败坏动手伤人。

“都是邻里,哪说这话,方才听着楼上动静不小,发生什么事了?”丝巾阿姨关切问道。

朗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都是家里的污糟事,您别担心。”

随即她手下一顿,十分抱歉道:“麻烦叔叔阿姨还有这位……”

“叫小垚就行,他比你小。”丝巾阿姨提醒。

“好,加上小垚,麻烦你们跟我上楼看看,我不放心我妈。”

王立还在楼上。

她方才有些急火上头,忘了王立这人本身就存在的威胁,万一他气急败坏伤了单青,那朗老师估计得内疚一辈子。

『谢谢。』

朗老师没说多余的话,她到底放不下亲情,这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关系。

几人上楼时,正碰见王立下来,朗宣警惕地打量了他许久,然后才问:“我妈呢?”

王立哂笑,“怕我杀了你妈?”

朗宣心下一咯噔,“你说什么?”

小垚挡在她面前,瞪着眼睛,不怒而威,“说人话。”

小垚比王立高出一个头,他块头也大,往那儿一站便形成了隐形的威压,王立这种外强中干的货色也只能吓唬吓唬朗宣。

杀人越货这种事他没那个胆子干,王立佯作不惧威慑,语气却还是没了分底,“在楼上。”

说完他便要下楼,朗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楼上拉,“你跟我上楼。”

不等他作任何反应,小垚手掌搭在他肩上,嘴角咧开笑,“走吧,上去看看。”

王立虽不爽,却也没敢作声,被推推搡搡上了楼。

还未走至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

朗宣抿了抿唇,对丝巾阿姨他们道:“劳烦您们再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我妈。”

“去吧,孩子。”丝巾阿姨光是听里面的响动就不寒而栗,她握了握朗宣的手,“小心别伤着,有什么话都好好说。”

“我知道,谢谢您。”

朗宣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甫一关上门,水果刀就朝她扔来,她心一惊,往旁边躲了一步,才没被伤到。

“回来做什么?”单青问,声音嘶哑。

朗宣环视四周,几分钟前还井井有条的家现在已然成了废墟,而单青就坐在废墟中央,好不颓唐。

她跨过废墟在单青面前蹲下来,定睛看了半晌单青久经风霜的沧桑的脸庞,从前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眼睛红肿,涕泗横流,形象全然不顾。

单青又哭起来,这次没有方才那般号啕大哭,她只轻轻呜咽,带着悔恨的、不甘的。

“你爸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好父亲,我曾一度想掐死你,他就成日成日不出门,要守着你,生怕哪天出了门回来就只能看见你的尸/体。”

朗宣没有问为什么不是好丈夫,这段婚姻里谁也不好,谁都有过错,却也都无辜。

单青述说着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却没有一句话是在忏悔她对朗宣不好。

朗宣静静地听着,好似真的听进去了,也似乎是真的理解了她。

她倾身抱住单青,单青脸上的眼泪洇进她的大衣,她平静地对单青说:

“妈,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别折磨我,也放过自己,全当没有我这个女儿,这辈子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就在今天做个了断。”

单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口咬在朗宣的锁骨上,实打实用了力,隔着布料都能闻见渗出来的血/腥味。

疼痛直钻心肺,朗宣猛地推开她,若不是她松口,怕是会咬掉一块肉,查看伤势的过程中,她听见单青说:“你和朗途一个贱样,你们都欠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起身,“我走了,别来找我。”

“你死了才好。”单青阴阴地笑起来,“在路上看见你爸替我带声好,父女俩都没活过我。”

朗宣开门的动作一滞,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妈,我不懂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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