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儿外交的时候真的好恐怖。”一身礼服的蓝发魔王和恶魔秘书坐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一桌边,悄悄蛐蛐。
利姆露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面,发自内心地钦佩自家妹妹仅用一杯红酒就把贸易对象的底线拉低,三言两语便能不着痕迹地压下他的不满,简直就是“四两拨千斤”具象化。
这就是隔壁古老大国的东方智慧吗,真是魅力十足还恐怖如斯。
被赐名迪亚波罗的“原初之黑”恶魔看向利姆露身后,微笑道,“奥莱儿大人。”
利姆露表情一顿,机械地回头,心中疯狂戳自家究极技能,“智慧之王”拉斐尔为什么不告诉他奥莱儿在旁边听着自己蛐蛐,面上毫无架子地讪笑。
“诶,奥莱儿,你不是在和德哈普恩公爵谈判吗,怎么出现在这?”
“当然是结束了,德哈普恩公爵代表那维王国同意和我们建立专门的贸易通道了。”奥莱儿睨了自家心虚的哥哥一眼,毫不客气地端起他面前的果汁喝干净,“允许你和迪亚波罗躲在这里摸鱼,不允许我也来吗?还有,什么叫我恐怖啊?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奥莱儿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士。”利姆露求生欲拉满,连忙摆手否认,“奥莱儿酱辛苦啦,快来休息一下!”
“切。”奥莱儿戳了戳利姆露,“注意一下你魔王的形象。那维王国接受我们关税收取76.2%的比例,远高于之前和我们建立贸易通道的国家,唯一要求是鸠拉全权负责修路,看来是真的财政赤字严重。你回头通知一下克鲁特,猪头族们又有活干了。”
“好的,不愧是奥莱儿!之前对那维王国的分析几乎全对!”利姆露比出大拇指,大大的笑容十分灿烂。
奥莱儿见状也笑出来,同样灿烂且毫无阴霾,“呐,利姆露,联邦国下一步基建的资金有了哦!你可以尽情把你的想法施展出来啦!”
“啊,是呢。谢谢你,奥莱儿。”利姆露愣了一下后,无奈又欣慰,自己只是提了一下改进国内设施的资金吃紧,奥莱儿居然放在心上,还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的困扰。
“我们之间需要什么客气啊。”奥莱儿撑着脸,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我们的家!”
“嗯!这是我们的家!”
温馨的画面之外,利用“大贤者”和奥莱儿神秘学联系偷渡进来的阿蒙仗着没人发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少女以记忆筑起的幻境,捏了捏单片镜。
“家?家人?我亲爱的奥莱儿,原来对你最重要的是这么无聊的东西吗?”
阿蒙有些失望,他对奥莱儿最感兴趣的是她灵体深处的神秘高维气息,以及它带来的,那种危险又迷人的违和感,可在奥莱儿的记忆幻境中并未呈现出来。
“不过她的这个‘家人’倒是挺有趣的。”阿蒙简单扫了一眼蓝发的魔王,对方的气息彰显他天使之上的位格。
阿蒙不断试图篡改奥莱儿的记忆,试图模糊她对自己的认知,但他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这么无聊东西也能成为她最稳定的锚,原来这就是父亲曾经说过的‘人性’吗。”单片镜青年好奇对这温馨场面持续观察,对于天生神话生物,这实在是陌生。
幻境画面模糊变换,阿蒙正准备跟上它的主人继续深入,却见本应存在于奥莱儿记忆中的魔王目光投向自己,蕴含无限冷意。
“是你,在外面欺负奥莱儿?”
不等阿蒙用谎言和谜语搪塞自己,利姆露直接出手切断阿蒙通过“欺诈”强行和奥莱儿建立的联系,一脚把他踹出奥莱儿的记忆。
“啧,还是无法穿过屏障,不能往那个宇宙输送更多力量吗。”利姆露脑中和拉斐尔快速交流,有些低落地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连把奥莱儿被抢走的东西还给她都做不到。”
*
无限的黑暗难以看出时间的流逝,一片混沌不断被汹涌的、不可名状的疯狂吞噬。
失去和利姆露最大联系的“大贤者”,奥莱儿焦灼又害怕。
自从奥莱儿来到所罗门帝国,“大贤者”就不断在尝试联络利姆露的“智慧之王”,奥莱儿晋升后,“大贤者”的效率也同步提高,找到那跨越宇宙的联系似乎希望巨大。
不论是刚被利姆露召唤到鸠拉还是刚穿越到帝国,“大贤者”都在以自身的靠谱和冷静成为奥莱儿的定心丸。
但现在,这颗定心丸被偷盗者无情抢走,回家的路被无情斩断,奥莱儿的心态快要崩溃。
“利姆露,愚者先生,爷爷…我不要一个人……”
没有一丝光亮的无边黑暗将看上去渺小的少女包裹,绝对的寂静中只剩她颤抖的呢喃。
奥莱儿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尽情发泄自己的不安与恐惧。
“奥莱儿。”蓝发魔王的投影仿佛回应了奥莱儿的召唤,穿过无边黑暗,降临她身边。
利姆露接住瞬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的姑娘,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爆发的情绪。
“利姆露!我,我不小心弄丢‘大贤者’你也找到我,要,要接我回家了吗?”奥莱儿眼中满是委屈和期待,看得利姆露更加心疼。
“嘛,我只是个投影,目前还不能接你回去,只能在这里和你聊聊天。”利姆露温柔地抚着奥莱儿的发顶,“没事的,没事的,不难过了,我不会放弃接你回去的。”
“那我不要出去了。”奥莱儿收紧手臂,任性地说,“出去了…利姆露就见不到了。”
利姆露放出魔素,阻拦黑暗中的不可名状侵蚀这片空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可以哦,奥莱儿。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但你要是一直不出去,会‘失控’的,你的身体禁不住你意识这么久不回归。”
“【痛觉无效化】对灵体的痛没用,当非凡者好疼,时刻都要警惕阿蒙好累,一直和非凡特性自带的疯狂斗争好难,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害怕…”
“我知道哦,奥莱儿已经做得很好了。”利姆露温柔地微笑,“奥莱儿一直都是个坚强能干的孩子。你相信我吗?”
“当然啦!”
“我会尽全力找到接你回家的办法,所以奥莱儿要在我来之前好好生活,可以吗?”
“可是…”奥莱儿双唇紧抿,“好,我明白了。”
“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利姆露视线转向另一个来到奥莱儿潜意识的身影,“看,这不就有人来接你了吗?”
奥莱儿盈着水雾的眼睛顺着利姆露的指示看去,尖帽长袍的老者不知付出多少努力来到自己意识最深处。
“再不出去我就压制不住你的失控了,奥莱儿。”帕列斯明显有些疲惫的样子触动到奥莱儿,就算是序列1的天使之王也难以长时间地在不伤害的前提下阻止一位半神的失控。
但仅是这点并不能让帕列斯如此失态——深邃灰眸的老人向奥莱儿伸出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一团耀白的光点,正是被阿蒙夺走的“大贤者”。
“你的东西,还有,你不用再担心那串手链,它和阿蒙的神秘学联系被我切断了。”
奥莱儿愣怔地看着意料之外的情景,帕列斯居然直面阿蒙,只为了帮她夺回“大贤者”。
“爷爷…”奥莱儿接住这份无价的珍贵礼物,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多少艰辛与困难。
奥莱儿不舍地离开利姆露的怀抱,选择回归现实。
潜意识幻境崩塌的几秒,利姆露真心实意地对帕列斯说:“谢谢你在奥莱儿最需要的时候收留她,不管有什么目的和考量,你对她的帮助都是十分宝贵的。”
“谁知道呢,这孩子也久违地让我的人性占了上风。”
*
“醒了?”帕列斯叹息着起身,“休息好就差不多该动身去你的封地了。我和文森佐作为你的锚点才让你这次没有失控,下次估计没那么幸运了。”
奥莱儿呆愣地看着帕列斯解开她身上层层缠绕的封印符文,听帕列斯难得的多话,“你得尽快建立锚点,否则即使你特殊也会被阿蒙侵蚀的。”
“你不问我,也,不看我的记忆吗?”
“是有好奇的,不过得等你先把状态稳定下来,不是吗?”帕列斯回收散播出去进行仪式魔法的时之虫,表情平和。
见少女欲言又止,帕列斯主动道:“不用担心阿蒙,短期内祂还得处理‘扭曲’对自身的影响。”
奥莱儿心念一转就想明白是所罗门王族出手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矫情纠结帕列斯请“黑皇帝”帮忙会有什么无法想象的代价,于是彻底坚定了自己对索罗亚斯德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