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聂听刚把姐姐送到地方,停下车准备在路边买杯地道的鲜榨柠檬茶。
“听听,我找个酒吧玩儿去,你来不?”
席圣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聂听听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看到了他正眯着眼笑嘻嘻的又要去gay吧钓男的玩。
聂听低头看了眼时间,一会儿他还得回酒店等聂述电话,她在让人给自己找合适的房源,应该很快就有答复,便回席圣朝道:“不去,我这两天要忙工作室的事儿,不怎么出门了。”
“哎,不是‘频段’,我找了个中心区闹市那边的,今天光棍节,肯定热闹,你确定不出来?”
席圣朝抬手把玩着车前放置的一块镀金表盘,时不时发出“咔”的一声。
gay吧不gay吧的,聂听都兴趣不大,叹气说:“不了。”
“好吧好吧,那你去忙吧。”
挂断电话后,他拿着柠檬茶回酒店,搬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落地窗前,在网上看一些设计资料。
聂听的指尖没在键盘上敲两下,就收到了聂述发来的信息,他切过去看。
——你要市区的吗?还是三环外?
——你现在应该是租吧?
他想了想,最后让聂述尽量给他找离市区远点儿的,可以节约房租成本,一开始地方小点儿、偏点儿都没关系,等他办起来了再搬去大房子也不迟。
现在他还没有那么多钱一口气买间房子,只能先租着。
地儿远离市区也能安静些,人烟寡淡,省得让他爸一查就查出来了。
一伙人和小豹见上面时,小豹正在嗦着粉,热得满面油光来跟他们打招呼。
小豹所在的是一个大包间,包间中间的大圆桌上有五六道家常菜,还摆着一大瓶果粒橙,边上有近十个空椅子。
“正好吃午餐,随便坐。”他说着,就起身给几人拿杯子倒果汁。
“不用麻烦,我们吃过了。”纪岁宁伸手拦了他一下,他心里掠过什么想法,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哥这么高兴,看来事情是解决了?”
“差不多。”小豹犹豫了一下,收了手,道:“坐下说吧。”
几人拉开椅子在小豹边上坐下,纪岁宁叠着手指,望向小豹时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纪爷,我知道这事儿吧,怪不了你们,也怪不了我的人,但是具体处理的办法的确只能认栽。”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抱头喊冤了,“我们这边的所有关卡都没有问题,甚至连堵塞都没有,谁知道到了那边被查了……”
纪岁宁声音冷静沉着:“到了那边再被查,跟我这边没什么关系吧?”
他们这边只是把货卖给小豹他们,只有在境内港口被查才有可能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但如果在境外被查,和他们关系不大。
可若是那边人员抓得严,盯得紧,他们也有被牵连的风险,可能会跟着遭殃。
“是,但问题就是我们到那边的人给拘了三个,那边的家伙给了我们个价,如果期限内没有把他们喂饱,他们就要严查那批货,到时候……纪爷,我想你也不好办。”
纪岁宁敏锐察觉出来的是对的,他直勾勾盯着小豹的眼睛,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他开口,嗓音里透着深沉的力量感,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我们一般不会用在生意伙伴上。”
话里有话,纪岁宁一下就分辨出来小豹叫他们来的目的,他又在颔下抱起拳头,道:“如果我们这边拿不出来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办?”
小豹勾了勾唇角,笑而不语。
无非就是让那边严查,揪出造这批货串通逃税处境的那伙人是纪岁宁他们罢了。
纪岁宁没再追问下去,识趣的问了数。
“你要多少?”
他比了五个指头。
五个w解决不了跨境的矛盾,纪岁宁推测,是五十个w。
还真是个麻烦事。
“期限呢?”他吐着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并不在意这比数目,“我们需要点时间。”
“半个月。”
小豹说完,便提起筷子往碗里夹菜,他若是抬头看看便能瞧见阿旻和于子燃俩人吃了屎似的表情。
纪岁宁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更没有语气不对劲,小豹说的,他一味没有拒绝,更没开口说个“不”,阿旻和于子燃也就没有擅作主张的当出头鸟,省得不讨好还被小豹一枪毙了。
事情谈的差不多,虽不难看,但也不算愉快,几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饭店。
踏出了饭店的门,阿旻才没忍住低声嘀咕了句:“他这不蒙我们呢吗……”
纪岁宁双手揣在兜里,向他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他“嗯”了声:“你从哪句听出来的?”
“他比了五个手指头我就知道了,”阿旻愤愤不平,更不解于纪岁宁的默不作声,“他大爷的,自己出了事吃了亏,还要拉我们下水!纪爷你也不说句话……”
“进饭店看见是他本人坐在那,就该猜到了。”
纪岁宁凝着远处过马路的人群,语气微凉:“如果他的人钱没给够,他没法儿坐在这悠哉悠哉的吃午餐,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来找我们,十有十一都是让我们帮他分担。”
“你那会儿就看出来了?”于子燃这会儿终于开口。
纪岁宁一步迈到前面,声音淡淡的飘着:“看出来了又怎样?一分钱都跑不掉的。”
少一分,小豹他们都不甘心,说不准会让那边严抓这单,从而把纪岁宁他们也牵扯出来,那会儿吃了大亏再后悔也没用了,为了五十万进去蹲个十年八载的太不值。
所以纪岁宁没有提异,不是逆来顺受,而是没得选。
几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再次路过那个大酒店时,纪岁宁不自觉的往里面瞟了一眼,没有看见聂听停在那的车,应该是走了。
身后的阿旻叹了口气,启唇道:“这单真倒霉……话说,纪爷,刚刚来的时候你在这看见谁了吗?”
“没有,”他果断道,毕竟已经和聂听的关系断干净,也就没有必要让他在他们这太有存在感,“看见个眼熟的人,发现认错了。”
两人也没有再多问。
席圣朝今天开的是辆红色的敞篷,戴了副墨镜,驾驶时迎着风,头发就胡乱的到处飘,他拿头绳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在后颈处。
下了高速后,降低车速,他在停车场停好了车就出去溜达一圈,喝了罐啤酒垫肚子。
傍晚前他才回到酒吧门口,今天果真热闹,门口都要排着队进去。
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前台,两根手指夹着一张黑卡递过去,前台的姑娘低着头接过卡,看见那张卡上写着“至尊贵族”等字样的时候,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席圣朝最擅长的就是眼神撩人,眉尖那颗浅红的痣更衬得他眉目清秀,温润里透露着隐晦的妩媚。
他朝前台提着唇角轻轻笑了笑:“麻烦给我开一间包间,谢谢。”
那姑娘光是盯着他迷糊了,又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什么?”
“一间包间。”他重复道,笑眯眯地点了下头。
“哦哦,好的好的……”
拿到房卡后,他一头扎进一楼人挤人的舞厅。
嘈杂的声音立刻扑面而来,刚进去时正在放着一首卡着鼓点的摇滚音乐,人群随着音乐摇晃,觥筹交错的清脆声音四面八方都有。
他环视一圈,周围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今天穿的格外保守,暂时还没有人拉着他喝酒,他便挤进人群中,穿过了最繁乱的那一片,走到了一处角落。
酒吧的角落并非祥和,反而会有不少人因荷尔蒙叫嚣,和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热吻,席圣朝没有干过这种事,他是纯粹的找人喝酒,比起跟男的舌吻,他还是更愿意把男的喝趴。
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
回过头,眼前是一张笑盈盈的帅脸。
“你有点眼熟,我还以为是我朋友,抱歉,认错了。”
席圣朝注意到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整个人高高瘦瘦,发型有点儿像中分,似乎又像是发丝落下来了的背头。
好老套的搭讪……他在心里说。
他抬起浓密的睫毛,一双柔情的眼睛扬着看向男人,“你朋友今天也要来吗?”
那个男人走出了喧嚣,走到他跟前,低头道:“没有。你在等人吗?”
席圣朝笑了笑:“等人找我喝两杯。”
“这样啊,你开包间了吗?”他问。
“还没有,我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喝。”
席圣朝脸上淌着笑,心里其实想着,那么快就急着去包间了,十有八九手脚不干净。
那个男人指了指前台那边,道:“那我去开个包间,我们俩喝?”
果真是对他有兴致,席圣朝乔装乖张地摇摇头:“我不喜欢太安静,就在这儿喝吧。”
男人或许是没辙,又或许是想着循序渐进,先喝着,后面的事再一步一步引导,便点头答应,直接伸手拉住他,牵着他走到角落的一个沙发,坐下在手机上点酒。
席圣朝呼了口气,从卫衣兜里掏出手机随便翻了翻。
他的指尖划来划去,没有挑到想喝的,中心区这边的酒吧物价比“频段”高出不少,不过他那一张黑卡都抵得过全场的酒了。
身边的男人见他一直没有下单,还以为他是钱没带够,便大方地开口:“有想喝的告诉我,算我账上。”
席圣朝抬头看了看他,撩了下挂耳的发丝,“我喝你的,可以吗?”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倒是挑了下眉毛,“可以啊。”说罢,手已经搭上了席圣朝的手背。
席圣朝也不躲,平时在gay吧基本也是这个流程,接下来就是嘘寒问暖,聊聊近况没差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席圣朝开口问。
“小白,你呢?”
话音落下,席圣朝一下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怎么跟宁赫文家那条狗一个名字。
小白微微皱眉,含着笑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儿,觉得你名字很可爱。”席圣朝说,“喝过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这句话很好用,他几乎次次都是用这句话,把那些男人喝得天昏地暗神志不清。
人们普遍对陌生又神秘的东西来兴趣,小白也不出意外的因为他的这句话更提起了兴致。
“这么说,你酒量很好啊。”
他笑着摇头,“可能你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