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客气两句,多半是聂父那边还有事务在身,很快就挂了电话,聂听在旁边独自欲哭无泪了五分钟。
“我爸一句话,你就把我卖了,”他捂着脸长叹一口气,“狗蛋儿,友尽。”
“我也没法儿啊,我这小别墅要是被发现了,我在S市玩儿的那些一个都瞒不住,以后你避难也不能来S市找我了。”
说着,席圣朝还向聂听卖了个惨。
聂听无力:“……那我现在去哪儿?”
席圣朝把手机丢到一边,“回别墅,把你车开出来,我给你找个酒店,你先凑合一周。”
听到这样的安排,聂听把蓝牙耳机塞了回去,索性眯上了眼睛,“然后呢?”
“然后?”他扶着方向盘,瞥了聂听一眼,“你那么绝望干什么?再想办法呗,你不是要办工作室吗?赶紧弄起来就有花销来源了。”
聂听侧了个身,把头靠在车窗上。
“与其在这儿难受,你还是赶紧想想明天跟那个粉毛见面该怎么说吧,省得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了还约不上饭。”
“……”
“我可是很期待你能和他约上啊,你顺便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为爱做1,跟我喝两杯。”
要不是坐在车上有安全带系着,聂听恨不得给他一脚,“你有病啊!装gay装上瘾了?”
“可是他长得真的很带劲儿。”席圣朝讪讪的笑,他没有看聂听,否则可以看到他的一双白眼。
虽然知道这人就这德行,聂听还是没忍住,憋出来三个冷漠的字:“你疯了。”
“如果不是他那张带劲的脸,我就不信你费尽心思约他吃饭,没事找事。”
“肤浅……”聂听息目,懒得再去解释。
席圣朝想了一下,笑道:“话说,他都认出你了,你不把微信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换回去吗?你顶着那头像给我发信息我都隔应。”
想起来那狂野的头像,聂听乐了。
“铁1,还是洋帅哥,你不喜欢吗狗蛋儿?”
席圣朝:?
席圣朝:“谁喜欢铁1?”
没顾席圣朝的反驳,他笑嘻嘻的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把头像ID换回了之前用的那些。
他的头像一直是一簇泛着蓝光的白色梨花,ID还是之前的“zzZ”——之前有人问过这ID有没有深意,事实上,聂听只是觉得这三个字母像是在睡觉。
“想好约他去哪儿吃了没?”
“想好了。”他仰着头玩手机,语气惺忪。
席圣朝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毛,“哪儿?”
“夜市。”
“?”
“我觉得他可能不会想吃什么餐厅,如果一开始就约餐厅,他多半得放我鸽子,所以我先来一手出其不意。”
聂听扬着语气,斜眼看了席圣朝一眼,一副求夸的表情:“我是不是很聪明?”
“……”席圣朝抿嘴开车,没空瞧他,“好吧,没想到你还去研究了一下小吃。”
“也不是研究吧,就到处转了转,发现安兴街那边儿晚上有很多小摊儿。
他说着,回忆起前两天在夜市那边溜达,仿佛又闻到了烧烤味,“真的,那味儿老香,下次带你去吃。”
“嘁,你以为我这俩月在这儿白呆的啊?我早吃过了。”
聂听:?
他脸色迅速变了:“你早吃过了不给我推荐?”
“你也没问啊聂三少,”席圣朝瘪嘴白他一眼,“谁知道您大少爷也会爱上民间美食。”
“……好吧。”聂听默默靠回了车窗,“但我还是有点纠结,第一顿饭就请人家吃路边摊儿,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他觉得纪岁宁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但是在聂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的影响下,他始终有些左右为难。
“要不这样吧,”席圣朝想了想,“等你们在酒吧见了面,你问问他想吃什么再说。——不过真不是我抨击你,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吃饭还是另一回事儿呢,别早早想的那么好。”
“要把计划做周到。”聂听打了个哈欠,正好红灯,车停下时他瞧了席圣朝一眼,“说不定他要成为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
席圣朝显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他倒是半信半疑的“啧”了一声:“你也装上gay了?”
“商业伙伴。”
聂听一字一顿,他看见席圣朝的表情很是精彩,忍俊不禁,继续说:“上大学的年纪,他能当上当地有实权的头儿……”
“万一他们做的事儿不光亮呢,你了解他啥啊。”席圣朝不咸不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就凭那天在“频段”里,纪岁宁救他命的那正义的一脚,聂听认为他不会干黑活。
——他承认有直觉的成分。
但纪岁宁整天这么坦荡荡的到处溜达,也不像什么违法人士。
聂听的发言听起来有些盲目:“暂且不管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他的头脑我绝对认可。”
席圣朝想笑,觉得聂听有一种清澈的愚蠢,没忍住瞥了他一眼:“你才认识他几天,知根知底了吗就认可上了,你大可花钱找那些高学历人才,更靠谱。”
“多见几次面不就了解了吗?再说了,我要的是能力,不是学历。”他说,“如果经检验他没有能力,我自然会另外找人,况且现在资金也是个问题。”
席圣朝摇摇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小心点吧。”
聂听盘着手看窗外,他听进去了,不过只是多了些防备心,想要和纪岁宁合作的欲望一点没有减少。
前些日聂听发去的骚扰信息并非编造而来,他向店员打听了光棍节的活动后才给纪岁宁发了过去。
活动这日,虽然二人约定的时间在午后,聂听还是起了个早。
他住的酒店邻近市中心,离席圣朝的别墅很近,席圣朝也是有义气,一开口就直接给聂听包了半个月的豪华套房,一次付清,酒店经理还送了聂听半个月的早餐卡。
坐在床头,他给前台打电话要了份早餐,便在浴室的镜子前练习起对话。
“你好,我是聂听,你还记得我吗?”
语毕,聂听立刻摇摇头:“他又没有健忘症。”
他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你好,我是聂听,好久不见。”
“……好蠢。”
聂听清嗓子,道:“你好,纪……”
应该叫他什么。
他一下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纪岁宁?纪爷?
聂听竟然有些叫不出口他的名字。
难道被那个霸气侧漏的外号震慑住了?聂听对着镜子脸色僵硬。
还是就打个招呼吧……没有什么是一句“你好”解决不了的。
聂听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了打气,正好门铃响。
他开门,门口杵着一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姑娘,手里端着他刚刚电话里要的早餐,“聂少请慢用,有需要请给前台打电话。”
“谢谢。”聂听接过盘子,走到餐桌前。
S市虽然算个节奏缓慢的欠发达地区,但是市中心这一片的建设还是不错的,这家酒店的装修他也比较喜欢,席圣朝给他包的是最好的豪华套房,功能齐全,甚至有单独的衣帽间。
生活在这半个月,聂听还是挺舒服的。
吃早餐时闲着没事,他便一通电话叫醒了才睡不久的席圣朝。
“……你是有病吗?才八点啊聂三少,你知道我几点才睡吗?”
聂听淡淡说:“我怎么知道。”
“六点!我两眼一闭再一睁就是你电话,你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吧?我真的要杀到你酒店去!”
聂听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旁边,拿起刀叉开始吃早餐,“我是那种瞎骚扰朋友的人吗?”
“咋的?酒店住的不舒服了?还是那个人又跟你说了什么?计划有变?”
席圣朝缓解了一下火气,在软绵绵的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听着电话。
“狗蛋儿,我好紧张啊,见面说什么啊。”
“……”
席圣朝没有在他那风轻云淡的语气里听出来紧张。
“你说‘你好’,会不会说?跟我学,‘你好’。”
聂听:“……”
聂听:“我是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不会讲话。”
席圣朝“嚯”了一声:“平时没见你矜持,把你平时对我跟宁赫文那劲儿拿出来对他就完事儿了,还要我教你?”
“这哪能比,说不准他得成为我的贵人呢。”
席圣朝对着手机一个白眼,隔着屏幕翻不到聂听那里去,“……你是他贵人还差不多。”
聂听放下刀叉,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半晌。
“你说他要是不肯跟我去吃路边摊儿咋办啊?我能说服他吗?我还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我是谁呢,我咋开口啊……他会不会带他妹来啊?”
“……挂了。”
“?”
“嘟嘟”两声,聂听茫然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拨回去,显示对方已经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