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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庄周晓梦(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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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夏日的雷雨匆忙,方才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呼啸的风伴随着激烈的雨势席卷长安。

杨玉拧着润满急雨的衣裳,仍旧觉得不舒适,但这是大内,没有那么多换洗的衣物,她只能候在门外,不一会儿,已经梳妆完毕的公主艳丽出场。

公主撇了一眼湿漉漉的杨玉,抽过宫人手里的毛巾丢在杨玉头上,冷不丁的在杨玉身后说道:“杨玉,你去换身衣服。”

“唯。”习惯了公主的独决,杨玉毫不犹豫的听命,却在步入屏风前困惑的问道,“这似乎是前殿女官的衣物?”

公主不在意的摆摆手,杨玉也不再问。

突如其来的雨势延迟了马球比赛,但天气炎热,不消半个时辰,泥泞的马场便被骄阳晒的干燥。

公主熟练的策马,试探马场土壤的软硬程度,适中,久候多时的女郎们扎起头巾纷纷翻身上马,这是难得的机会,博得公主的青睐。

杨玉依旧站在一旁,论出身,她是正经的文官,纵然大唐男女官员皆是崇尚文武不分家,杨玉也在公主派来的师父悉心教授下,终于从远远看着马匹进步到能独立跑马,再精进的技术就别为难她了。

马场不独属于公主等一干女郎,自武宗开始,近支宗室凋零,于是准许了一些高官子弟加入使用,偶尔皇帝或皇后也会来观赏,像今天这样的约战也逐渐寻常起来。

当然,公主是裁判,并不会上场。她抿着杨玉新沏的茶水,目光敏锐的察觉了在一众武官子弟簇拥下朝马场走来的太子,李道幼年时因高热导致腿疾,行动迟缓,作为皇帝的独子,一出生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素来心高气傲,不乐意他人议论腿疾,就喜欢这么拖拖拉拉走,连带着高他一个头的武官们也只能小碎步跟在后面。

“唤阿嬷来,你退下。”公主扫了一眼杨玉都衣着,冷声道,但远远的李道已经察觉了她的目光,转了个方向朝观赏台来,而身后的武官们瞥见是公主,一个个面露喜色,却老实的停在了数十米外的马场栅栏处。

“阿姐,方才侍候的女官呢?”李到左右张望,也不见杨玉的踪影。

“此处来玩的奴婢众多,你指的是哪位?”公主面无表情的询问,“你再仔细瞅瞅,有没有眼熟的。”

李道摇了摇头,接过阿嬷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大热天的这么慢吞吞走他爷受不了,只是今天约战的女郎们是百官家眷,父亲暗示他来看看有没有合眼,太子弱冠之年,皇帝在考虑太子妃的人选,大唐风气开放,这么远远的看一眼再命人调查背景并不违背礼法。

“今日杨环不在吗?”李道深深叹息,说起那位名动一时的杨校书,无论笔墨才情还是谈吐举止,无不让人倾心。

“令沐休。”杨玉,字环,公主直呼其名无碍,太子是男子,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分寸,公主轻轻垂下眼帘,语气带着淡淡的试探道,“孤本也邀请了她来看马球,只是令说她今天要晒书,可惜了,方才一场雨,她的书恐怕毁了。”

“无碍。”果不其然,李道思索片刻,露出几分窃喜的舒畅,皇家书藏瀚海如烟,送几本新书恰到好处,他满意的送了口气,与公主同座道,“肆意纵马,孤也想试试。”

“阿弟莫要让阿耶担忧了。”公主附和道,端的一派和睦相亲,外行人也瞧不出这两姐弟在朝堂上打得鸡飞狗跳。

07.

皇帝的风疾愈发严重了。

皇帝在朝堂在头痛不止,百官均见,不得不罢朝静修,但至今仍不能视物。

彼时公主望着皇后憔悴的面容心中暗自唏嘘,这对夫妻斗了一辈子,最后的结局令公主恍惚,仿佛何时她曾经见过。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回想了,皇帝与皇后的偃旗息鼓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选一个身有足疾的太子本就是皇帝的权宜之策,然而命中注定的无,哪怕在后宫多有耕耘,也颗粒无收。贵妃痛恨皇帝的无情,但李道一日在太子的位置上坐着,贵妃就只能捏着鼻子协助。

偶尔公主也会诧异,一贯佛系的贵妃怎么能生养出李道那样奸诈的儿子,此处不是贬义,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李道除去足疾,作为一国太子的基本素养顶级,可惜她们姐弟两王不见王,必然需要争得你死我活才能终了。

太子一系步步紧逼,公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朝堂上的变动反复,不是这位大人落马,就是那位大人谪迁,于是等到皇帝复明看见半个陌生的朝堂时,首当其冲挨了板子的就是太子。

能不能斗赢是一码事,冒犯了皇帝的权威是另一件事,华发渐生的皇帝开始恐惧年迈带来的疲惫,病痛又令他失去了斗志,可是下面一双儿女虎视眈眈的目光令他颇为恼怒,似乎是在提醒他,他渴求了一辈子的事权力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

皇后是老了,可他比皇后更老。

禁足、罚俸、革职。

皇帝再次以雷霆手段告诉了太子,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这点公主早有准备,是故在太子以为打压了公主而得意忘形,将京中上众多官员换成信任的人手时,公主反其道行事,把府中的谋士分散到各州县担任要职。

世家历来崇尚清要的官职,不屑与寒门出身的学子为伍,公主也晓得,纵然皇后权势滔天,但曾经为太女的培育注定了皇后不会过分亲近世族,手下门生与世族多有间隙。五姓七家,这些地头蛇们端起架子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太子却需要仰仗他们的支持。

世族,是一块肥肉,但是现在还有尖牙利爪,不能令他们露出肚皮里的油水。

公主抚平褶皱的纸张,将晒干的笔墨收整放入内库,禁足的日子与往日无差,皇帝防备的紧,她自然没有上朝的机会,但她在外的代理人们会把消息源源不断递送来,然后经由她的吩咐执行。

“阿凉!”浅红襦裙的小姑娘双脚并用爬过对她而言高大的门槛,跌跌撞撞的扑向卧榻上的公主,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不成正音的话句。

“太平、太平!你、你!”

喘着大气的清秀男人扶着门框怒气冲冲,公主抬眸一看,噗的笑出声来,见男人面色不虞,揉了揉脸严肃的看向为“太平”的孩子,奶白的孩子缩着脑袋求饶,被剪去半截胡须的男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一把掏出小儿训斥的眼泪汪汪。

“王卿,与孤看看。”公主温和的念道男人的名字,垂着脑袋的小儿攥着公主的披帛松了一口气,王卿下意识抬袖遮挡住半截胡须的丑颜,只说了几句匆忙逃离。

“阿耶跑掉了。”垂泪的小儿喜笑颜开,准确的说出了男人的心思。公主捏了捏太平粉嫩的脸颊,一语戳破太平的谎言,“就你贯会装。”

“太平又戏弄驸马了?”艳红官袍的杨玉撩开门帘踏过门槛,温润的佩玉一晃,隐入宽袍大袖,她好笑的揉了揉回复笑颜的太平道,“小机灵鬼。”

公主收敛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杂书,面色难看的盯着杨玉的眼眸劝诫道:“杨长史位极人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名望,若常寻一贤婿入门持家,何苦为难自己洗手作羹。”

“人各有志。”杨玉平静道。

“好一个有志,”公主气笑出声,“你在我身旁多少年了?早不有志气,偏偏今个敢顶撞了。”

“回殿下,十七年。”杨玉不卑不亢回答,“臣三十有余,该成家立业了。”

“你当我不晓得你苑子里养了几个面首,”公主拍案暴怒道,“我的人,太子还拿捏不了!”

“圣人已经允了臣的折子。”杨玉低头施礼,“今日是来与公主告辞。”

她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却被太平绊住了步伐,杨玉仍旧沉默,只是摸了摸太平的脸颊,为她理正衣襟,再次唤道:“小殿下,这门槛可比你高了。”

“杨琮!你出了这个门,我俩从此恩断义绝!”

08.

冬季寒风冷的刺骨,她裹紧狐裘,远远望了一眼皇后的棺椁行队一路离开长安。

二十三年,她默默算着时间,吐出一口雾气。

“太女殿下,节哀顺变。”侍奉的宦官谄媚道。

太女撇了满脸褶子的宦官,心说又不是你家人,我要是把你家族绝了看你还能说出来节哀顺变吗。不过也是想想,太女亲善,文武百官无不赞扬是天人转世,大唐幸运,自太子谋反一案定论,纷纷上书皇帝请立太女。

“阿耶,你看,大势所趋,”那时太女持剑,叛军的血迹滴落在堂皇的寝宫,太女悠然自得,浑然不觉皇帝的心惊胆战,“念在父母一场,咱们好聚好散。”

“逆子!”

皇帝破口大骂,他看明白了太子的惊恐,不过几年,分散各地的公主党人从下至上清剿了世族的盘根错节,皇帝以往只觉得没了世家制衡,行事便捷起来,也愈发器重这批官员,等到这些外放的官员回京,取代落马的官员占据高位后,合纵连横,公主彻底掌控了朝政,从地方到禁军。

“谋反者,悬首在外。阿耶要去见吗?”

太子无力反击,宫宴是最后的机会,禁军有理由收缴兵器,公主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放肆,但偏生没想到,计划早就暴露,公主把消息通知了皇帝,纵使皇帝只听信了一半,公主也会把太子架在戏台上演完全程,顺带威胁一下老皇帝。

太子谋反,贬为庶人囚禁。

皇帝因此惊恐,风疾难堪,离宫修养。

太女监国。

唯一的差错,就是皇后护女心切,着了太子的计谋身死,也将太子的罪不可赦定死。

“虺庶人又闹了?”太女随口问道,她早间听闻别院动静,只是皇后出殡是大事她暂且放过了。

堆笑脸的宦官僵住了,他颤颤巍巍的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告诉太女。

李道死了,死于鸠毒。

与李道同食的妻妾也有闹出腹痛的,更有幼子软弱,因此逝世。

“大理寺卿去了。”宦官小声提醒道,别院的采买厨娘悉数下狱,即使废太子已经囚禁,但太女心善,准许吃穿用度一切如常。当然,入府院的物品都会经过守卫的检查,“鸠酒来源不明。”

“许是太子、罢了。”

太女扶额,摆摆手放过了宦官。

那宦官一愣,似是察觉了什么宫闱秘史,不敢再说话了。

自古成王败寇,当年儆王与明宗亲兄弟反目,明宗听从文德皇后的遗嘱,善待儆王,但是儆王在封地居然再次行谋反之事,明宗无奈,将其诛杀。

“令人传信洛阳,”太女吩咐道,“孤去别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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