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灯光的客厅内，余元和陆钏靠在客厅沙发上，裹着被子蜷缩在一起。

电影开始，余元期待的攥紧手中加冰块的小可乐，呼噜两把蜷缩在腿前边的波波。

余元轻轻将波波往旁边推了一下：“波波，别在我脚跟前，我脚凉你别肚疼。”

波波听不懂，波波忙着凑热闹。

余元还想再说，陆钏微微躬身把自己的被子搭到了他们腿上。

余元嘴刷拉就闭紧了。

在开头小女孩奔跑找妈妈的喘息声中，余元感受着被子传来的阵阵暖意，非常庆幸他刚才先洗漱再看剧。

小女孩起床，姑妈剁菜做早饭算是平缓过渡，余元抓紧时间爬起来跑去厨房，给波波和小白找零食。

两个人吃着爆米花，小狗只能蜷缩在前边睡觉，看起来惨兮兮的。

余元良心发现，从零食桶里找出来两个最大的零食。

陆钏在听到余元跑回来后，侧身掀开被子，方便余元重新回到两个被子交叠形成的温暖怀抱。

余元看着精致但不动的盒饭，困惑歪歪头。

陆钏点开画面，继续播放。

“我还以为是家里网不好呢，那段剧情跳过去也行，你下次不用特意暂停。”怪不好意思的。

陆钏点点头没说话，捏着一块爆米花：“继续看吧。”

这个动漫挺好看的，余元借着黑暗，在男主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悄悄掉了两滴眼泪。

刚才女主整装待发去救男主的时候，余元就感动的有点想哭了，一想到旁边是陆钏，他硬生生憋回去了。

死对头多年，余元根植在骨髓里的胜负欲不定时冒个头。

有但是不多的胜负欲最后还是没有绷住，彩蛋演完后，客厅被电视照的亮堂，余元匆匆将头埋在被子里，掩盖自己被感动哭了的事情。

他着急低头没反应过来，膝盖上的被子，不是他自己的被子。

因为憋了很久眼泪微微有点鼻塞的鼻子，没有第一时间闻到这被子不是熟悉的气味。

余元将眼泪尽数擦到被子上，一阵有点不一样的好闻味道从被子上逸散到余元大脑处理气味的神经处。

余元一口眼泪憋在嗓子里，偏头哽咽了一下。

草，丢人。

余元耳朵通红，余光小心判断陆钏有没有听到。

确认陆钏还在专心看着屏幕时，余元才放下心来，站起身伸着懒腰。

“真好看，剧情动画都好看。”

陆钏抬头看着余元点点头：“我也觉得。”

说完，客厅只剩下动漫片尾曲的声音，客厅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余元受不了这阵尴尬，挠挠头走开，看着波波：“睡着了？还没给你刷牙呢崽。”

波波听到刷牙，前爪抬起来盖住了耳朵。

余元笑着蹲下，默默呼噜着波波狗头。

“本来还说，刷完牙的小狗能吃小零食呢，是哪个小狗不想刷牙啊？”

余元跟波波说话，嗓音不自觉夹起来，看到波波无动于衷，余元加码。

一连串狗狗食堂版报菜名，勾引的波波抬起头，谄媚的冲着余元嬉皮笑脸。

余元牵着波波去刷牙，小白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缀在波波身后，跟着进了洗漱间。

洗漱间的门被余元无情关牢。两只小狗叫天天不灵，无助地刨了下门，确认出不去后，认命躺平等着刷牙。

门外，陆钏收拾好还带着来两人余温的被子，将沙发挪回去，平躺在自己位置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余元肩膀上的头好软啊，打篮球的时候也能看到肌肉的，怎么不用劲儿的时候那么软？

余元的头发也好软，刚才看的时候，陆钏借着拿可乐，悄悄蹭了下余元头发，又凉又滑，像他妈妈买的蚕丝被的手感。

余元的……余元刚才看的时候是不是哭来着？

陆钏突然坐起来，伸直手在被子上摸索，因为客厅没开灯，只能借着洗漱间长虹玻璃的灯光寻找。

严谨地划过大半被面，陆钏终于在一朵小花上找到的些微潮湿的触感。

他伸手摸了两把。

潮湿被陆钏的手焐热，再也分辨不出这块地方究竟是不是余元刚才留下眼泪的地方。

但是那抹潮湿却像粒子散开，牢牢扒在了陆钏心尖尖，随着每次跳动勾的人直发痒。

陆钏右手附上胸膛，感受着每一次心跳，感受着每一次痒意。

“我喜欢你，余元。”

“我喜欢你，元元。”

“我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

语气一次次凝练，每一次的呢喃都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陆钏松开胸膛上的手，举起来隔空挡在长虹玻璃上，描绘着余元的虚影。

掌心仿佛还残存着隆隆心跳带来的痒意。

陆钏看着电视柜上放着的波波毛梳子，有点想伸手拿过来，在心脏上刷两下解痒。

余元给小狗刷完牙，自己也刷了牙，这才回到炕上，盘腿坐下。

两只小狗已经习惯了这种睡眠方法，余元和陆钏都在炕上的时候，两只小狗很自觉的找到自己喜欢的姿势蜷缩起来。

波波看了眼今天没给她盖被子的新人类，抬头轻叫催促了一下。

陆钏回过神，收回还在半空的胳膊，帮波波和小白盖好被子。

他觉得有点尴尬，在暗恋的人面前傻不拉几举着手忘记收回去，越想越尴尬。

陆钏终于体会到余元刚才看完电影怎么迫不及待去了洗漱间。

躲尴尬的圣地。

陆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坚定地点点头。

陆钏关闭客厅灯光，走到炕上，钻进去躺平。

黑暗中，仗着余元听不到声音，他翻身面对着余元，无声说了句，我喜欢你。

陆钏刚从明亮洗漱间回到黑暗客厅，看东西的眼神不太好。

关了灯自己看不见就以为余元也看不到，一句喜欢你说了十来遍。

余元不想注意都必须注意到了。

这个动画电影实在是太好看了，后劲儿太大。

余元闭着眼睛都是两个人从半空落下，捏着石化猫猫头砸下去的画面，余元睡不着。

闭着眼睛画面填清晰，更睡不着。

余元只能躺着睁大眼睛，眼神盯着虚空也不知道有没有聚焦看过东西。

他应该是没有聚焦的，可是陆钏嘴巴一开一合的样子乍一看真的很想青蛙吧唧嘴，勾引着余元定睛看清楚。

他以为陆钏睡着了说梦话，探寻陆钏梦话说什么这件事十分勾引人。

余元拒绝不了。

他抻着胳膊，放到波波和小白头上，撑着自己弯到陆钏头顶，眯眼自己看陆钏嘴型。

唇语精准检测——草莓丸子？

这是个啥？

余元眼睛眯的更紧，仔细看了两遍，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陆钏想吃草莓丸子。

他缩回被子里，被子蒙过头，搜索了下草莓丸子。

果然没有草莓丸子这种东西，余元看着酒酿丸子大胆推测了下，应该是把酒酿换成草莓酱。

看样子制作也不难，余元决定明天上班路上买点材料，晚上给陆钏做一顿。

这几天不是吃外卖就是陆钏做的饭，余元愁怎么回报陆钏好几天，这是个好时机。

余元心中火热，觉得这世界上向他这么以德报怨的好人不多了。

心中心心念念着事情，余元第二天比陆钏早起一点，他洗漱完就出门带着波波小白溜了一圈。

骑着小绵羊去买东西，再回到家，再再去学校离上课都还差几分钟。

余元胸有成竹，看着对面备课的陆钏，轻轻敲了下陆钏桌子：“今天晚上我做饭，你记得别买菜。”

担心办公室其他老师听到，余元声音压的很低，陆钏没听太清。

他低头在微信上发了一个问号。

余元手机叮咚一声，他低头又说了遍别做饭。

陆钏手机咚咚一声，问了下中午怎么吃。

叮咚咚咚间，办公室里几个年长的老师都无声抬头，看着两个抱着手机的年轻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在余元收起手机后，办公室的氛围再次回归平常。

余元给学生讲完题，上课铃声刚好响起，他看着站起身的陆钏问了声：“陆钏，你这节课是不是要讲考试卷？”

看到陆钏点头，余元拿着听课记录本：“那个……我能听一节吗？”

陆钏心脏咚咚两声，点了下头。

陆钏班里同学坐直了，看到余元缀在陆钏身后进来，哇呜了一声。

陆钏敲敲桌子，班里一片安静。

余元镇定的走到后排，坐在后排班主任桌上。

物理课正式开始。

在同学们站起来说着老师好的时候，余元看了眼陆钏的桌子撇撇嘴。

一看就不热爱工作，桌子上除了课代表收上来的作业就没有别的东西。

余元想到网上看的那个观念，只有水杯放到工位，老板才会觉得你是踏实准备长干了。

余元拍了张照片，发微信给陆钏。

[这么空，一看你就不喜欢这个工作，随时准备跑路。]

[不反驳？你确实不喜欢工作。]

余元知道陆钏上课都不带手机，仗着陆钏不可能反驳，肆意在陆钏聊天界面撒野。

等听完陆钏在下课铃声响起，摁着全班想出去玩的心，说了画皮卡丘的同学几句后，余元这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班里，他下节有课。

余元手机嗡嗡两声，他低头看消息。

[……我不跑，只是没带手机。]

[我知道啊，就是骚扰一下你。]

看着再次浮现的六个点点，余元心满意足收起手机：“课代表？帮我把手机放回办公室。”

门外，敲门声噔噔响起，余元扭头看去。

陆钏靠在班级前门口：“余老师，我能听一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