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辰,我们按照计划各自各就各位。
倒霉蛋和车子已经在他们家附近准备好了,只等议员要上车时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贝尔摩德负责□□,我和琴酒在方向相反的两个狙击点埋伏,争取一击制胜。
在寒风里吹了好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有点不太灵活了。我正呼出热气,试图暖和指头,无线电里就传出贝尔摩德的声音:“准备。”
我看着议员的身影消失在后座,一辆小车突然从侧路里疾驰出来朝他们撞去。保镖的车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障碍,载着议员的那辆车进退两难,最后还是以撞上前车为代价,没被小车完全撞翻,只是后半截被卡在墙壁和小车之间,没法把人迅速救出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小车应景地发出一声爆炸,那是驾驶座的炸弹。熊熊燃烧的火光引起车子二次爆炸。
“苓,打爆议员那辆车的油箱,然后撤到第二狙击点。”我条件反射地按琴酒说的做。
我忽然想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以往都没有喊我名字的必要。
别说,还挺不习惯的。
我背着大提琴包移动——抄袭了苏格兰的创意,不过确实很方便,我都不需要拆卸狙击枪,塞进去就能带走了。
跑动过程中我有些意外居然没听到行动结束的通知,那样的爆炸还炸不死他吗?
爬着仿佛永无止尽的楼梯时,我确实对狙击手这个位置感到了厌倦,有Trigger的话就能很轻松地在房顶跳来跳去了,或者像隐岐一样用Grashopper完成大幅度移动。
我顺利地移动到了备用狙击点,重新架起狙击枪,问道:“还没结束吗?”
贝尔摩德已经关掉了无线电,在事故现场专注地扮演一位帮忙打急救、火警和报警电话的慌张路人,只有琴酒还能回复我。
“再观察一下灭火后有没有人被救出来。”符合我对琴酒一贯的认知。
我们耐心地等啊等,火警和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这个速度能救下谁啊我请问呢?
存活的保镖们虽然有努力扑火,但他们提前准备的液氮罐很快告罄,而且也仅仅是延缓了几秒火势的蔓延。
专业的人员和设备果然更给力一些,火势终于有了点要熄灭的迹象。
看着几具焦黑的、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尸体从车辆残骸里被抬出来,琴酒发来了行动结束的信号。
对不起,让你们死得这么痛苦。
我叹了口气,慢慢拆卸狙击枪放进大提琴包。
我站在路边踢着石子玩,等琴酒来接我。
“……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要太在意了,不然会被发现不对劲的。”系统又给我做心理辅导。
“嗯。”我闷闷地应声。
坐上车后,我认出我们这是要回酒店的样子:“大哥,接下来都交给贝尔摩德就好了吗?”
“经她确认某具尸体的DNA和那个议员相符的话,这个任务就宣告结束了。”琴酒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在那之前我们留在这里待命。”
“喔。那我们还要去接应她吗?”
琴酒一副这是什么废话的样子看着我。
见我还没理解他的意思,他干脆挑明道:“在离开纽约之前是自由活动时间。”
我惊喜地反复确认:“真的吗大哥?你不是在骗我玩?”
“当我跟你一样幼稚?”他放我离开前又补充道:“保持手机通畅。”
“嗯嗯!知道了,大哥!”我忙不迭地点头,迫不及待地冲回房间去换衣服。
换回‘当归苓’装扮的我这次是真的漫无目的地在游荡了。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唐人街,闻着里面传出来的香气,我心情顿时好了点。
愉快地进去胡吃海喝了一顿家乡的美食,我捂着肚子散着步慢慢消食。
然后就听见了女人凄厉的叫声。
我拔足狂奔冲进小巷里,大声制止道:“嘿!你干嘛呢!”
几个混混循声看来,笑得很恶心地朝我逼近,还留了一个仍在对那个女生施暴。
“啧。垃圾到处都有啊。”顾及到那个女生,我掏出手枪打算速战速决。
我犹豫了下是直接射击还是先口头警告一下。
风把头发吹到我脸上,我说:“还不走的话我就开枪了。”
原本被震慑到了的混混们听着我这番话又壮了胆子:“虚张声势!她拿的肯定是假枪!”
真是人善被人欺。
我本来想让他们少受点苦的,怎么就不知感恩呢。
我挑了个看起来是头头的人,十分仁慈地只打了他的左肩。
知道我手里的是真家伙后,他们立刻认怂:“请、请饶我们一命吧。”
“再做这些勾当,下次瞄准的就是头了。”我微笑着警告。
被残害的那名女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躲到我身后,我忍着想要把她摔出去的冲动任由她揪着我的衣袖。
“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们连连保证。
说谎。明明下次还会去残害别的女性,一群不知悔改的家伙。
干脆死在这里,一劳永逸。
见我阴晴不定的,没有放下枪的意思,他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们发誓从此以后会改邪归正,再也不会去害别人了!”
一只手突然覆上我的手背,吓得我差点又给那些混混来一枪。
“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他们还不值得你背上人命。”那名女子说道。
我顺着她的力度缓缓放下手臂。
“你们敢在警察来之前偷溜就别怪我打断你们的腿了。”我丢下这句话,拨通了报警电话。
真搞笑,一个现役犯罪分子居然主动报警。
我自嘲地想,旋即和那名女子一起跟警察描述情况。
“谢谢你救了我。”她真挚地同我道谢。
“……没事,顺手而已。”我有点不懂该怎么反应,只是干巴巴地回道。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请一定让我有机会报答你!”
我招架不太来这种程度的热情,暗自往后撤了几步,故作活泼道:“那你能给我推荐一些美食吗?我就来旅游几天,除了华人街以外,还没吃到令人惊艳的食物呢。”
女子如数家珍地跟我列举了许多店名,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短信的形式记录下来——嘻嘻,都是发给琴酒的,毕竟他是我通讯录里的唯一一个联系人嘛。
一开始他还给我回个问号,一番轰炸后我发现他把我拉黑了。
我撇撇嘴,关掉手机。
正好警察这时也赶到了。
混混们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被押上警车,我与那名女子都得去做笔录。
我跟她坐在同一辆警车上,没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第一次坐警车,纪念一下。
到了警局门口,我再次拍了一下:“抱歉,我人生中第一次进警局,想拍给家人看看。”我跟身边的警员解释道。他容我拍了一张就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做完笔录出来后,那个女生已经被警察送回家了。
我婉拒了让警察送我回酒店的提议——虽然带着警察敲琴酒的门,他一定会露出很有趣的表情,但是事后绝对会把我往死里打。
所以这个死我暂时不作了。
——等回了日本再作,嘿嘿。
“欧尼酱——你还醒着吗?”我有节奏地敲响琴酒的门,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分享。
“你看!”门拉开的一瞬间我就把新拍的照片怼到他眼前。
“怎么?在哪杀人惹上条子了?”他随手把照片搁桌上,双手抱胸看着躺倒在床上的我。
“好过分啊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控诉道,在这方面我们意外地合拍,除了目标以外,不对无辜的人下手——他是嫌麻烦,我是不想平添杀孽。
“所以怎么回事?”
“是见义勇为啦,救了个女生。”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琴酒很有耐心地等着我继续说,虽然我也看不到他有没有在认真听。
“大哥,你说,我们这么累死累活地为Boss打工是为了什么呢?为组织工作了这么久,我连Boss的面都没见过,而且他,或者她?吝啬地连个代号都不愿意给我。”我打算初步试探下琴酒对于篡位的认可度。
“……别让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琴酒的语气冷了下来,是在很认真地警告我。
“怎么了嘛,大哥,摆出那么恐怖的样子。”我坐起身来,果不其然看见他隐隐散发杀气的面庞。
我翘起腿,托着腮:“说起来,大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拼命刷任务啊?Boss把你养大的你要报答她?”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琴酒把我提溜起来往门外推。
“诶?这就要赶我走了吗?不彻夜长谈,彼此交心了吗!”我努力对抗他推我的力量,“我对大哥你的过去可是很好奇的哦。”
我扒着门框继续道:“我也可以把我的经历说给你听啊,如果你是那种别人不先说自己就不说的类型的话。”
“闭嘴。”他直接冷酷地拒绝了我的谈心邀请。
把我彻底关在门外之前,他说:“别让我发现你背叛组织。我可不会手软。”
“才不会呢,我不是都说了要跟着大哥干了吗。”我笑嘻嘻地接话。
他毫不留情地关门。
我站在门外沉思着。
下一刻他又把门打开,把照片扔到我脸上。
“欧尼酱!对你的妹妹再温柔点呗!”我故意冲着房门作撒娇状。
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将照片一张张捡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统,他刚刚说的是不要背叛组织而不是Boss诶。这是不是说明他看重组织多过看重Boss?”我跟系统逐字逐句地分析道,“我们的离间计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哦。要是琴酒发现Boss没了,但组织还在的话,你说他是会杀了我为Boss报仇呢,还是同意我的提议自己出任Boss呢?”
“很难说,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他因何那么忠诚。”
“是啊,原著里都没写。”
“希望我跟琴酒不用走到决一死战的地步吧。”